正待此刻,俞蕴之忽然听得躺在床榻之上的安太后嘤咛一声,眉头一蹙,俞蕴之取出锦帕将安太后额际的冷汗拭去,发觉热度退了不少,想来是并无大碍了。
果不出俞蕴之所料,翌日清晨,安太后已然不在发热,服下太医开的药汤之后,便颇有些费力的睁开了眼睛,待安太后瞧见了俞蕴之之时,凤眸之中的厌恶之色毫不掩饰,即便俞蕴之衣不解带的照看了安太后三日,其依旧半点不在意。
见此情景,俞蕴之心头倒是未曾生出什么愤怨之意,毕竟安太后是何脾性,她早便一清二楚,若是还对其抱有期待的话,便是自讨苦吃了。
冲着安太后福了一福,俞蕴之也未曾再在慈安宫中多留,她现下满心都是假山之中的女子,想要知晓这女子的身份,说不准还能得着什么有用的消息,进而可以制约安太后。
回到关雎宫中,俞蕴之草草梳洗一番,便躺在床榻上闭目小憩,原本俞蕴之不欲入睡,但身子却疲乏的紧,最后还是睡着了,等到睁开眼时,却瞧见楚尧这厮端坐在床榻前头。
见着楚尧,俞蕴之心中一跳,忙将攒金丝软枕抽出,倚在背后靠着,而后这才开口问道:“不知陛下此刻来到关雎宫之中,寻臣妾何事?”
自从那日楚尧认定和安并非他血脉之后,便再也未曾在关雎宫中留宿,俞蕴之自然也没有侍寝,如此能见着楚尧的次数,只有寥寥几次罢了,所以此刻瞧见这人,俞蕴之方才会有些惊诧。
楚尧见着俞蕴之略有些苍白的面色,以及眼底的青黑之色,一时之间也不由有些心疼,幸而这小娘子忽的睁开了眼,否则楚尧将才恐怕便忍不住心中的渴望,吻上俞蕴之嫣红的菱唇了。
明明他应当极为厌恶俞蕴之这等不守妇道的女子才是,却偏生管不住自己的心,此点让楚尧颇为懊恼。
“那副颍川山水图原本应当是在献王府中,之后却出现在关雎宫里头,先前你让朕查探一番,如今倒是有了些线索,你可想听?”
闻声,俞蕴之菱唇勾起一丝浅笑,即便楚尧手中握有线索又如何?俞蕴之眼下已然断定出手之人正是齐太妃,也便不必执着于所谓的证据了。不过楚尧既然如此开口了,也不好违拗了他的心思。
“陛下既然寻着证据了,便告知臣妾罢。”
“将颍川山水图自献王府带出来的偷儿,乃是齐太妃手下的内侍,先前便伺候在楚孟身畔,已然有些年头儿了,却仍是不忘旧主。”
俞蕴之抬手抚了抚鬓角,漫不经心的道:“齐太妃素日里便是个心地良善的,且喜爱吃斋念佛,想来是因着想要瞧瞧这幅颍川山水图,这才会差人将其带出来,再加之献王受伤,也不愿惊动独子,方才为之。却未曾想到在琼沅宫中的颍川山水图会再次失窃,而后出现在了关雎宫之中。”
俞蕴之明着为齐太妃辩驳,但暗地里却在挑拨楚尧。
果不其然,只见楚尧剑眉一拧,便道:“什么心地良善,我看齐太妃是佛口蛇心,她便是刻意为了陷害于你,才把颍川山水图拿到禁宫之中。”
楚尧手底下的暗卫一个个都是有真本事的,只消仔细一探查,便能将查出一些蛛丝马迹。
听得楚尧如此开口,俞蕴之抿了抿唇,凤眸中划过一丝讥讽之意,轻笑着道:“既然陛下清楚齐太妃是佛口蛇心之辈,为何还要信了她的挑唆,疑心臣妾呢?”
闻言,楚尧一滞,倒是不知该如何作答。俞蕴之原本也没有想要解释的心思,此刻便移了话头儿,想到昨夜里在假山之中发觉的女子,随即便问了一句:“陛下,母后先前可与人结怨过?”
楚尧眉头一拧,问:“为何如此开口?”
俞蕴之现下极想知晓假山之中的女子到底是何身份,所以此刻也未曾隐瞒,轻声开口道:“昨夜臣妾在慈安宫中伺候母后,恍惚间好似听得女子的哭声,待前去查探之事,便发觉岑嬷嬷提着食盒儿,入了假山之中。”
言及此处,瞧见楚尧略有些沉凝的面色,俞蕴之顿了一顿,又道:“臣妾心下极为好奇,便也跟着入了假山之中,发觉其内竟然别有洞天,开凿出一个不小的石室,便是为了关着一名已然疯癫了的女子。”
“那女子是何模样?”
俞蕴之摇头,道:“女子不知被关在假山之中几时,鬓发披散着,加之灯火昏暗,臣妾也未曾辨别,只是女子言辞之间,总是说母后抢了她的孩子,不知到底是怎的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