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蕴之心头升起了一丝好奇,瞧见寝殿之中的嬷嬷都在打瞌睡,便径直推开了雕花木门,外头守夜的宫人见着俞蕴之,开口问道:“如今天色已晚,不知贵妃娘娘欲要往何处去?”
听得问话,俞蕴之心头不由升起一股子不虞,但面上却未曾显露出来,答道:“本宫收拾一下,想必也不必知会于你罢?”
话落,俞蕴之便径直往出恭的方向前行,待行至廊道拐角处时,闪身往庭院后头行去。
此刻夜色深沉,俞蕴之的动作也未曾被旁的宫人发觉,因着宫室庭院之内是不会有巡查的侍卫,怕扰了主子安寝,所以只消小心避过伺候在慈安宫的宫人,便不会生出岔子。
先前那隐隐的哭声,便是自后院之中传来。幸好今日俞蕴之着了一件儿深紫色的裙衫,眼下隐藏在夜色之中,着实算不得打眼儿,再加之在夜间巡视的宫人亦是有些困觉,并不如何精神,也未曾往此处瞧。
慈安宫地界儿实在不小,俞蕴之缓步走了一会子,直到行至假山前头,往回一瞧,发觉此处正对着安太后的寝殿。附耳于石壁之上,果然哭喊声更为清晰几分。
正待此时,远处忽的传来一阵脚步声,俞蕴之心头一紧,赶忙藏身于廊柱后头,生怕被旁人发觉了身形。如今她极为清楚,这假山之中怕是隐藏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方才会让安太后如此看重。
远处行来的是一个年岁不轻的嬷嬷,提着一个宫中极为常见的红木食盒儿,面上皱纹满布,俞蕴之瞧着甚是眼熟,仔细辨别一番,发觉这嬷嬷不正是先前入秦国公府的岑嬷嬷吗?没想到这厮竟然会在夜间出现于此处。
俞蕴之眸光紧盯着岑嬷嬷,瞧见其不知在何处按了一下,只听一阵响动,假山处竟然有一道石门缓缓开启!俞蕴之明显是有些惊着了,瞳仁儿一缩,等到岑嬷嬷入了石门之中后,俞蕴之也自廊柱之中闪身而出,不知何处来的胆量,也缓缓踏进假山里头。
俞蕴之此刻方才发觉,这假山瞧着并不很大,其内却是别有洞天,踩在灰白色的石板路上,屏住气息,耳畔传来越发明显的哭喊声。
“还我孩子!你这狠毒的妇人,把孩子还给我!”
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不住的重复着,俞蕴之心下不禁有些怀疑,这女子说不准是有些癫狂了,神志不清方才如此。细细端量着这只能容下一人通过的廊道,俞蕴之心下极为清楚,若是一个好生生的小娘子,被关在假山之中,想必要不了几时,也会疯魔了。
“闭嘴!莫要胡言乱语,也就是太后娘娘心地慈和,方才养着你这个疯婆子,否则你早就不知死在何处了!”
陡然听得岑嬷嬷的动静,俞蕴之身子一颤,幸而这石制的廊道之中并无杂物,这才未曾发出响动。
此刻俞蕴之也瞧见了岑嬷嬷的背影,发觉其所处的地界儿,倒是空旷的很,几近于一座以石头打造的小屋了。墙角摆放着几个火盆子,此刻正噼里啪啦的不住的往外溅火星儿,而在石墙对面,倒是开了一个人头大的气孔,只可惜这通气孔着实不大,又藏在假山的隐蔽之处,旁人也不能轻易发觉。
岑嬷嬷面前蹲着一个女子,身上着了极为破旧且脏乱的外衫,头发披散着,也无法分别出这人的容貌,瞧着女子所着的服制,倒是女官的打扮,难不成真真如她所猜测的一般,这女子怀了楚尧的孩子,方才被安太后关在此处?
“还我孩子,你让安氏还我孩子!她这等狠辣的妇人,日后定然不得好死!”
女子张牙舞爪,恨不得上前打死岑嬷嬷,偏生碍于脖颈处缠绕着的铁链,只能被限制于小小的方寸之地,根本无法碰到岑嬷嬷半下。
瞧见女子脖颈处系着的足足有两指粗的铁链,便仿佛家养的畜生一般,着实未曾将这女子当人看。将此般场景收入眼底,俞蕴之抿了抿唇,也不由有些愠怒,不过此地不可久留,否则万一被岑嬷嬷发觉端倪,事情便有些不妙了。
小心翼翼的退出假山之中,俞蕴之待离开此处之后,方才疾步往寝殿之中行去,因着她分外小心,也未曾被旁人发觉端倪。
守在安太后的床榻边上,俞蕴之心下不由有些疑惑,那被关在假山之中的女子,到底是什么身份?为何会称呼安太后为安氏,且还留着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