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下对安贵妃的做法颇为不屑,俞蕴之面上却不好表现出半点儿异样之处,毕竟不日安贵妃便会成了太后,眼下只差一个晋位分的典礼罢了,她这身为儿媳的,哪里能冲撞自己个儿的婆母呢?
起身行至正殿之中,俞蕴之一眼便瞧见了落座于主位的安贵妃,恭谨的福了一福,开口笑道:“今日母妃怎的有空到舒敬轩中,可有事儿知会儿媳?”
将‘母妃’二字,收入耳中,安贵妃心下暗啐了一声,这俞氏着实是个不懂事儿的,此刻阿尧正在行登基大典,她即便未曾晋位分,实际上也是太后娘娘,叫一句母妃,真真不懂规矩!
瞧见安贵妃眉眼处的厌恶之色,俞蕴之心底倒是颇为痛快,只是面上仍是一副和顺的模样,赶忙让宫人泡上顶好的三花茶,奉到安贵妃面前。因着俞蕴之颇懂规矩,所以安贵妃此刻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悻悻然道:“太子妃,如今阿尧已然登基,东宫才有几个小娘子伺候着,也是时候开始张罗选秀事宜了。”
闻言,俞蕴之玉手握拳,眉眼处显出柔光,开口问了一句:“母妃,如今儿媳不过还是个小小的太子妃,若是张罗选秀,到底也有些名不正言不顺,恐怕会为人所诟病。”
安贵妃自然清楚此点,所以方才会让俞蕴之操办此事,届时既可以让俞氏心气儿不顺,又可坏了她的名声,当真是一举两得,不过此刻被俞氏点出此事,恐怕便不好为之了。
“你也莫要在意那些虚名,眼下伺候好皇帝,方才是正经事儿。”
俞蕴之缓缓颔首,心下却颇为不以为然,等着安贵妃将安轻红的名儿给点出来。
果不出俞蕴之所料,安贵妃与其虚与委蛇一阵子,终究是忍不住开了口:“如今轻红年岁也算不得小了,虽说尚未及笄,但此事也莫要太过介怀,将其接入宫中,小住一阵子,与皇帝熟稔些,也是极好的。”
这倒是迫不及待的想要使得楚尧与安轻红日久生情了。俞蕴之心下嗤笑一声,娇声答道:“母妃言之有理,那您瞧着何时将安小姐接入宫中方才合适?可无论如何也要寻一个由头,否则不明不白的,恐怕会损了安小姐的闺名。”
“对外便称接轻红入宫陪本宫小住一阵即可。至于那些秀女之事,也不必太心急,等到晋位过后,在名正言顺的操办即可。”
好不容易将安贵妃给送走了,俞蕴之想到安轻红即可便要入宫,一时之间也不由有些烦躁,颓然的闭了闭凤眸,抿紧薄唇,眉眼处蕴着一丝疲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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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州知府府邸之上,雕梁画柱,小桥流水,端的是一副极为清雅的场景。庭院之中一站一坐两名小娘子,坐着抚琴的女子,身上着了一件儿苏绣月华锦衫,发间只簪着一支垂珠却月钗,模样清丽,气度不凡,想来身份也是不低的。
至于站着的那名小娘子,身上着了一件儿藕荷色的裙衫,大抵是伺候在小姐身畔的丫鬟。细细打量着这丫鬟的面容,生的也是极为不差,五官秀丽,且透着一股子妩媚,若是这丫鬟眉眼处带着几分正气,恐怕会让人生出腌臜的念头。
这丫鬟不是旁人,正是落得一个浸猪笼下场的月见。她与晚樱两个被关入猪笼之中,而后沉入河中,幸而遇上了往来的商船,方才救了她一命。只可惜晚樱运道不佳,被人救上来之后,早便断了生气。
虽说落得浸猪笼下场的女子,一个个名声都是极差的,但救下月见的一家子,也并非俗人,清楚月见的品性不差,且是为了护主方才落得这个下场,便将月见安排在知府小姐身畔伺候着。
这知府小姐如今不过二八芳龄,按着苏州知府的想法,自然是欲要让小姐入宫谋一个前程。宫中虽说是险要之地,但若是搏上一搏,说不准还能给家族换来庇荫。
知府小姐名为禾如,姓郑。脾性也是极好的,且不争不闹,待知晓了月见的遭遇,对这个丫鬟也是颇为心疼,时时带在身边,生怕这丫鬟一时想不开。
此次恰逢新帝登基,想来不久之后便又会选秀,届时禾如小姐便会带着月见这丫鬟一齐入宫,说不准还能遇见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