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了一会儿寝殿之中的迷香,方才款款步入寝殿,单手以浸湿的锦帕掩住口鼻,再用已冷透的茶汤将青花缠枝香炉之中的香料浇灭。
缓缓行至八仙桌前头,眼见着地上仅仅昏迷了两人,余下那个名为张靖的侍卫并不在此处。苏姒霏眉头一蹙,杏眼之中划过一丝森冷之色。即便张靖不在此处,她也不可能罢手,若是这次放过他们二人,恐怕日后便寻不到出手的时机了!
心下转过此番念头,苏姒霏抬手将青玉所制的酒壶端起,而后蹲在昏迷的两个侍卫面前,掰开他们的嘴,将酒液强行灌入其中。透明的酒液顺着面颊滑落,打湿了衣襟,使得寝殿之中弥散着一股子浓郁的酒气。
仔细端量一番,扫见墙根儿处足足有一人高的梅瓶儿,苏姒霏便以棉布将酒壶包好,扔到梅瓶儿之中。收拾妥当之后,苏姒霏清了清嗓子,狠狠将青花茶盏掷在地上,发出一声炸响,做工颇为径直的茶盏也便碎裂开来。
在地上拾起一块儿碎瓷片,苏姒霏半点儿未曾犹疑,便往脖颈处划了一道,不过她自然是小心至极,避过要害,只是伤着了皮肉罢了。
“来人啊!有刺客!”
先前茶盏碎裂的声音,已然被寝殿外头的宫人们发觉,此刻闯入寝殿之中,见着苏德妃细白的玉颈上布满鲜红的血迹,面色苍白的倚靠在博古通今架上头,身子不断颤抖着,想来是吓得很了。
地上躺倒着两名男子,宫人们当真以为其是刺客,便忙不迭的‘护主’,毕竟德妃娘娘肚腹之中可还有圣人的血脉呢,母凭子贵,若是得了主子的青眼,便能为自己某一个前程!
“传太医!”
卓鸢这丫鬟打小儿便伺候在苏姒霏身畔,自然是极为忠心,此刻见着主子满身是血,一时间对倒在地上的二人颇为愤恨,先是吩咐旁的宫人照看苏姒霏,随后也不知自何处来的气力,举起一把椅子,便冲着两名中了迷香的侍卫狠狠砸去。
储秀宫寝殿之中的椅子,都是用红木所制,比人的身子自然要结实许多。卓鸢满脸狰狞,举起椅子砸了约莫三十余下,只听砰砰的响声不断,不多时便见着寝殿之内以汉白玉所铺成的地面,此刻红白相间,鲜血与脑浆混合在一处,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气。
殿中伺候的宫人全都怔愣的望着面前的景象,一时间都望了动弹。此刻在众人眼中,卓鸢这宫人面目狰狞的仿佛自阿鼻地狱爬出的恶鬼一般,让所有人都不由发寒,苏姒霏也不例外。
倒在地上的两个侍卫,在经受了此番折磨之后,连清醒一瞬都未曾,便悄无声息的离世了。
“砰!”
卓鸢身上的力气用尽,两手再也握不住八仙椅的边角,使得椅子在其手中滑落,狠狠砸在其中一名侍卫的尸身之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见着眼前仿佛炼狱一般的景象,苏姒霏再也经受不住,两眼一翻白,便径直昏迷过去。而卓鸢这宫人虽说护主心切,但到底也不过只是一个小娘子罢了,此刻惊吓过度,身子不由踉跄一下,软倒在地上。待对上其中一个侍卫死不瞑目的眸光时,吓得惊声尖叫。
储秀宫寝殿之中乱成一团,丫鬟内侍皆吓得瑟瑟发抖,好在先前去请太医的宫人已然离开了寝殿里头,否则若是见着了这一副人间地狱的场景,定然吓得两腿发软,难以走到太医院之中。
因着苏姒霏再次有孕的缘故,太医半点儿也不敢怠慢,赶忙来到储秀宫之中,为苏姒霏诊治,发觉这位德妃娘娘不过是受到了惊吓,肚中胎儿安好,也未曾生出岔子,只消好生将养一番即可。
不过即便苏姒霏身子无碍,今日之事也不能善了了,毕竟两个身份不明的侍卫死在苏德妃寝殿之中,若是与德妃娘娘生出了什么龃龉,连带着皇嗣都要受到质疑,自然不敢轻慢。不过苏姒霏此刻还处于昏迷之中,也不清楚今日之事到底生出了多大的风浪。
在俞蕴之得知消息后,那两个侍卫早就死的不能再死,便连面目都算不得清晰。俞蕴之未曾亲眼瞧见侍卫的尸身,只是派辛夷去查探一番,也未曾发觉什么端倪。两个侍卫的衣襟都沾上了酒液,说不准是撒了酒疯,方才会潜行到储秀宫寝殿之中,欲要对苏姒霏动手动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