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蕴之眼眶微红的动容模样,自然是被福海收入眼底,这内侍也是个机敏的,此刻未曾多言,轻声缓步退出了禅房,且将雕花木门给仔细阖上,免得惊扰了主子。
拉着俞卿之的袖襟落座,俞蕴之没有错过这少年眼中的惊慌,正色地开口问道:“卿之,你怎会在此刻来到感业寺中,可是生出了什么事端?”
闻声,俞卿之咬了咬牙,说道:“姐姐,先前有人往咱们家递了消息,言道你在感业寺中害了重病,父亲母亲放心不下,却也不好离京,便由我亲自来了。但此刻瞧见姐姐您容光焕发,全无半点儿病容,这到底是怎的回事?”
此刻俞蕴之心头也不由一惊,抿了抿唇,脑海中不断思索着,到底是何人生出了此种讹传。
“可知送信儿来的到底是什么身份?”
俞卿之缓缓摇头:“那人是递了一封书信在门房那处,因着上头直言是交给父亲的,门房也不敢怠慢,方才送给父亲瞧。这感业寺之中全是姑子,也不好打探消息,亲自来此也是实在无法了。”
究竟是何人要千方百计地将卿之引来?难不成是有何阴谋?微微眯起凤眸,瞧着青花缠枝香炉中升起的袅袅青烟,俞蕴之忽而觉得体内涌起了一股子热意,便连面颊也成了桃李之色,艳丽非常,再配上其原本便精致的五官,便仿佛画中仙一般。
此刻俞卿之白净的面皮也不由红了几分,他如今虽说身畔干净的很,也并无通房侍妾之流,但男女之事也是略知一二,感受到身体的异样之处,登时便略有些慌张地站起身子,而后藏在帷帐后头,只觉得羞愤至极,不知该如何面对自己的嫡亲姐姐。
“长姐,现下、现下该如何是好?”
体内的燥热一波一波涌起,俞蕴之即便头脑有些昏沉,但却并非一个傻子,先前尝的那道杏仁豆腐之中恐怕便被人下了料,再加之青花缠枝香炉之中的香料,便起了使人动情的效用。
其实单用香炉主子的香料,也是颇有几分效用,只不过再配上饭食,效用更强几分罢了。现下那幕后之人居然给她以及卿之下了这般腌臜的药物,想要他们行出姐弟相奸的*之事,着实好狠辣的心肠!
俞蕴之死死咬住嘴唇,凤眸之中蒙上一层水雾,冲着俞卿之厉声道:“赶快离开感业寺,否则你我二人定然性命不保!”
殷红的血迹顺着红唇涌出,俞蕴之踉跄地站起身子,端起茶壶,将其中的茶水浇在青花缠枝香炉之中,浇灭了其中的香料。行出此举之后,俞蕴之周身的气力便仿佛被抽干了一般,径直软倒在地,手中的茶壶也落在青石板铺成的地面上头,摔成齑粉。
俞卿之亦是极为聪慧之人,此刻也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知晓现下他若是以情动的模样出现在众人面前,恐怕他与长姐之间便再也说不清了,如此便合了幕后之人的心思。强忍住体内的燥热之感,瞧见软倒在地上的俞蕴之,俞卿之也不禁有些心猿意马,他从未发觉,长姐的容貌竟然艳丽到如此地步,想要移开眸光都颇为困难。
环视一周,发觉禅房之中的案几上头摆了一个青玉纸镇,瞧着当真是极有分量的,踉踉跄跄的行至案几前头,拿起青玉纸镇,俞卿之狠了狠心,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旁人陷害了他们秦国公府。咬紧牙关,俞卿之以青玉纸镇猛力砸于后脑之上。潺潺血流将墨黑的发丝黏成一片,随即这人苦笑一声,再也支撑不住身子,径直栽倒在地,昏迷之前喊了一句:“来人啊!有刺客!”
禅房之中的动静自然是被外头候着的福海白水等人察觉了,二人届时有些忧虑,听得响动后,便径直冲入其中。而立在石阶儿下头的慈月听得俞卿之的叫喊声,眼中倒是划过一丝诧异之色,眼见着福海白水冲入禅房之中,犹疑了一瞬,也随之入内。
进入禅房之中,一眼便瞧见昏倒在地人事不知的俞蕴之以及俞卿之姐弟二人。俞蕴之还好些,身子不住地颤抖着,红唇上一片血红,余下倒是未曾瞧见旁的伤处。而俞卿之运道便并不如何了,受的伤也更为严重,身上的长衫已然被血迹沾湿,面色青白,气息奄奄,也不知到底是流了多少血,才至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