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赤空党?”董知瑜谢过傅秋生,边啜了口茶边搭腔。
“赤空党的渗透能力还是很强的,上到党政军,下到市井巷陌。”傅秋生又给怀瑾斟了杯茶,这原本是店里小二的活儿,他却坚持包揽。
怀瑾拿指头轻轻敲了敲杯子以示感谢,她的整颗心都在傅秋生的这些话里。
“阿瑾,你在渝陪,可能有所不知,我们往南岛和香港运输货品的船只,常常被赤空党拦截闹事,大船小船都有出事的,小船几乎都是征用的民间船只,这些赤空党真是无孔不入!”
怀瑾笑了笑,“论搞破坏,谁能搞过赤空党?”
“这还不足为奇,”傅秋生一拉开话匣子便合不上了,“那些秘密运输的真金白银……”
“老傅,今天不谈国是吧。”
怀瑾听他说起党国机密,骤然制止。
傅秋生愣了一愣,随即圆道:“对对对,今天高兴,又给咱们小董接风,说这些确实挺糟心的!”
董知瑜也笑了笑,她明白怀瑾制止他的原因,却也不在意,这对于她来说早已不是什么秘密,而自己前阵子在鹭城也不过就是为了这桩事情。
“不过小董,”傅秋生想想还是觉得意犹未尽,“你们玄武和沪都的银行机构里,肯定藏着很多赤空党。”
怀瑾听他提到银行,心下一惊。
“傅老板是指这两地的罢工事件吗?”董知瑜问道。
“岂止这两地,南边的鹭城,前阵子闹得可凶了,不是银行里的人里应外合是什么?我们的船一到鹭城码头,那边的赤空党就像早有准备似的。”
正说着,小二敲门进来送菜,先是一批凉菜,傅秋生客气道:“就按这包间的规格让后厨看着上了,都不是什么珍肴,吃个口味。”
“哎呀,我已经食指大动了……”
傅秋生和董知瑜闲聊着,怀瑾没有作声,她想自己是在渝陪窝得太久了,外面很多事情都已不太清楚,之前怎么就没想到,董知瑜去鹭城可能另有原因?
她觉得这真是造化弄人,自己当初费心费力将董知瑜调离政府机构,又将周碧青从机要处转到总务科,为的就是尽力让她俩远离情报中心,既保护党国,也保护她俩本身,可若是别人有心去做一件事,身在何处都能做成吧。
“阿瑾……阿瑾?”傅秋生将她的思绪唤回,“怎么发起愣了?尝尝这道青椒皮蛋,别看菜品普通,这里的皮蛋质量上乘,青椒是他们自己腌制的,别的地方没有。”
“哎,好。”怀瑾举箸轻轻夹起一小块。
董知瑜见她这副模样,心中早已猜到几分,定是刚才傅秋生的话让她对自己生了疑,机警如她,恐怕这份敏锐早已渗进她的血液里,无论何时何地都不曾放松,而自己又能说什么呢?她笑了笑,“别说,越简单的菜品越看出火候,这青椒皮蛋可真爽口。”
傅秋生爽朗地笑了起来,余光却瞅着怀瑾,她有心思,这逃不过傅秋生的眼睛。
董知瑜见傅秋生拿眼角扫了眼怀瑾,知道傅秋生也觉察出她的情绪了,便叹气道:“傅老板你看,我们就不该说那些不开心的,说得怀瑾郁郁寡欢,她对党国还是心重。”
怀瑾听了这话,明白是董知瑜给自己的提醒,便摆了摆手,“哪里?不提了,吃饭事大。”
“怪我,怪我,我自罚三杯。”傅秋生说着便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怀瑾拉住他,“老傅,都是自己人,悠着点儿。”
三人推让了一会儿,各自两杯酒下肚,这局也就热络起来了,傅秋生放下筷子,“小董,我那老地盘,夜金陵,现在怎么样?”
“那场子啊,”董知瑜也跟着放下筷子,“咱们撤了以后也是几易其主,现在的老板是玄武市警察局局长的人,我也没再去过了,听说酒水差了些。”
“唉……”傅秋生重重地叹了口气,“想想我们啊,阿瑾,”他转头对怀瑾道,“旧国二十八年就奉段老板之命盘下那场子潜伏了下来,后来小董加入进来,从盘下那地方开始,咱们在那刀头剑首的玄武一干就是六年,六年啊!”
“也算我们命大,六年都活了下来,今天还能聚在一起下馆子。”怀瑾道。
“可不是命大么,要说,那会儿最安全的还是我,你和小董,直插敌人心脏地带,真是九死一生啊!”
“说不好听点,都是一条线上的蚂蚱,不存在谁危险些谁安全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