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他与你们中的两个人都熟悉?”朴阿奎没想到事情这么棘手,本就瘦长的脸拉成了一瓢苦瓜。
怀瑾自鼻息悠悠地出了一口气,“当年我俩潜伏在汪伪玄武政府里,免不了和晦国人打交道。”
徐根宝从后视镜看了一眼后座的三位女士,革命工作可真不好做,自他加入了组织,参与的任务一桩比一桩复杂,眼下这情况,要他说,也只能南云上了。
“‘阿波罗’不能做这件事。”像是在回答徐根宝腹中的这一阵嘟囔,朴阿奎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为什么?”徐根宝冷不丁接道。
朴阿奎朝他看了一看,好像在诧异怎么还有这么个人,大半天以来,玄武这个小组里唯一的这个男人太过沉默,朴阿奎简直都快把他当成真的司机了,徐根宝这么一问,他才想起,他也是这份力量的六分之一。
“这是赤空国际的意思,”朴阿奎边解释边瞥了一眼南云,“如果要‘阿波罗’亲自和石原,也就是你们说的三浦浩二接头,就不会绕这么大的弯儿从南方把你们带过来了,组织的意思是由‘阿波罗’牵头并在暗中指示,由‘彼岸’或她的人与石原接触。”
还有一句话他没有说出来,赤空国际是不愿意牺牲南云忍的,她在晦国上流社会潜伏很深,他们宁愿牺牲掉韬国的某位同志。
怀瑾的瞳仁急剧一缩,原来他们绕这么大的弯儿,只不过是让董知瑜做南云忍的“马前卒”,这就像她的瑜儿逃不过的命运……想到这里她不禁寻到了董知瑜的手,轻轻握住。
“三浦浩二不见得还记得我的声音。”董知瑜刚一开口,感觉到怀瑾手上传来的疼惜,转头将她看着,怀瑾摇了摇头。
“他是晦国间谍机构培训出的高级特工,你不知道他究竟有什么本领。”怀瑾试图说服她,也说服在场的每一个人。
南云拧着眉头思考着,思考得很努力。
“这样吧,这件事情我们今天晚上就得决定出来,总不能等到把blackc干掉再去决定由谁去顶替她,”朴阿奎眯着眼睛想着,“今晚投票吧,所有人都参加,怎么样?”
南云抬眸,“我们先回去休息一下,晚饭时投票。”
“行,你们回去跟真纪同志好好解释一下。”朴阿奎不忘叮嘱一声。
回到旅馆没多久,南云便敲开了怀瑾的房门,怀瑾很自然地将她让了进来,她知道南云一定会来的。
“我想知道,”南云开门见山,“你们和这个三浦浩二有过什么样的过往,你们暴露给他的身份是什么?”
“我们在执行一项绝密任务时与他打过交道,细节我不能说。”怀瑾请她坐下。
“你们?你们共同执行的这个任务?”
“对。渝陪和安平统一战线抗晦的时候。”
南云略一沉吟,“那他如今知道你俩的身份吗?”
“如果我没记错,三浦浩二于1944年晦军在太平洋战场节节失利时被调走了,我们都以为他回了晦国,现在看来,他应该是自那时秘密来了东北接受了‘雏菊’任务并潜伏在这里。战后我的身份公开了,他或许听说过关于我的消息,或许没有。至于董知瑜,三浦其实不知道她,但那次她参与执行任务,任务结束后特高课负责查案的就是此人,他手上有一卷现场的录音带,那里面有董知瑜的声音。如果他还记得这声音,只要董知瑜接近他,他就会联想到那桩案子,并对她的身份产生质疑。”
“那是哪一年的事?”
“41年。”
“也有几年了……”南云小声嘀咕。
“这种事情我们不该存侥幸心理。”
“我理解,”南云往后一倚,将身体和烦恼托付沙发,“这么说,如果怀瑾你去找他的话,首先他是认得你的。”
“对。”
“然后就分两种情况:他知道你其实是渝陪的人,并不相信你是blackc,或者,你告诉他你是美方遗留在韬国的特工。”
“没错,如果由我顶替blackc,三浦一定会怀疑,但存在我说服他的可能。”
“董小姐呢?董小姐可以说服他让他相信吗?”
“当初的那个任务,我身在在明处,他们没有我在场的任何证据,所以我尚能说服三浦,但如果他认出董知瑜的声音,他可以判断董知瑜当年化装了身份潜入虎穴,任凭她说什么,三浦都不会相信知瑜。”
“你别忘了blackc是美国特工,”一直沉默的董知瑜突然接腔,“当初的那个任务,若说执行者是美国特工也是说得过去的。”
怀瑾看着她,陷入了沉思,她说得没错,当初美国人想要北川的命,因为他背叛了美孚,伤害了美国的国家利益,韬国人想要北川的命,因为他试图将油田的布局出卖给晦国人,晦国人得了油田便可以更加猖獗地在太平洋战场作战……杀他的可能是韬国特工,也可能是美国特工。
南云观察着怀瑾的脸,试图在上面读取更多的暗示,她想多了解这桩事体,分析出利害得失,好决定晚饭时投谁的票。
“瑜儿,你知道我和你在这件事上的区别是什么吗?他若认出了你,即便你告诉他你是美国特工,你都是执行那个任务的杀手,在他心里,你破坏过晦国的利益,而我,依旧可以和那桩任务划分界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