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唇角轻扬,点了点头,跟着林初月坐到了主屋的桌旁。
林初月自然而然的给他倒了一杯温茶。
其实传胪大典一过,关于前三甲的敕命就一并下来了。
状元刘同升官授翰林修撰,榜眼邵砚山、探花傅彦为翰林编修。通常来讲,皇帝会给这些已经授官职的进士半月时间,或处理家中事宜,或安定住所。
也就是说,再过半个月时间,得了翰林院编修的邵砚山便要正式上任,步入翰林。
想到这里,林初月也不由的感慨,时间可过得真快。
林初月又给自己也倒了一杯温水。
茶水进入咽喉,缓解片刻的干涩,随即,林初月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将来的邵砚山和傅彦,两者走向是完全不同的。
一个留任翰林成了翰林侍讲,一个充入六部成了刑部主事。
虽说邵砚山的升职速度是要比傅彦快上不少,但也因此落了人诟病,说是他谗言媚主,巧言惑色,又和内阁辅臣杨焕之纠结,才得以晋升官职步入内阁。
现在的朝中首辅还是宋凯中,时任吏部尚书中极殿大学士,名声极高,门户学生几乎遍布朝野,但宋凯中年岁颇长,三年之后,便要辞官致仕,告老还乡,随后上任为首辅的,就是之后裹携幼帝,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李纬。
杨焕之此人,正是目前次辅李纬的学生,两人沆瀣一气,几乎把控了整个内阁。
正是因为知道此时的内阁早已污浊不堪,男主傅彦明白,即便他留任翰林,在沿着一贯的老路进入内阁也难以出头,所以才听从父亲的意见,从外部入手入职六部,在一点一点,等自己更加有实力之后再入内阁。
林初月知道,也正是从此时起,邵砚山和傅彦才存在了政见不和。
那若从一开始起,他们两个都为编修,都在翰林任职时,就相处融洽关系和睦,之后的事情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了?
邵砚山是不是就不会投入杨焕之门下。
林初月一杯水喝了许久,因为自己在想事,直到茶凉了才回过神来,见自己手中还拿着杯子,举手便要一口入嘴,但杯壁还未碰及嘴边,就被旁边的邵砚山拦住。
随后,他自然地夺下林初月手中的茶杯。
“茶凉了,想喝再烧一壶吧,得伤了胃。”
林初月点头,但此时她根本就不想喝茶。
她一直在想,自己该如何做才能开始时就促成阿砚和男主的关系。
不然她开口撮合一下?
吐出胸中闷气,林初月将视线转向邵砚山,此时他刚去烧水回来,他唇边还含着笑意。
“阿砚!”林初月唤了他一声。
坐下之后他才开口问:“何事?”
“阿砚今日去那皇家的琼林苑,参加了新科进士宴席吧?”
传胪大殿之后,按照惯例皇帝会宴请诸位进士,以及文武百官一同入宴,因是在琼林苑,所以俗称琼林宴。
他眉目温和,随即点头。
她又问:“那宴席是不是非常隆重,非常豪华奢靡?”
丝竹管弦,百官朝贺,可不是隆重奢华吗?
只是除了这之外,琼林宴,也是许多重臣拉拢新科进士的一次机会。
不少新科进士也会借此机会投名,毕竟成了某位重臣的门生弟子,可要比自己独自在官道上辛苦奋斗,汲汲钻营要容易许多。
林初月记得好像那杨焕之也曾向傅彦表露欣赏,想要拉拢男主,进而勾搭上男主的父亲。
毕竟男主的父亲可是在官场上斡旋了十几年,油盐不进,相比之下,才将要步入翰林新科进士傅彦,可要稚嫩的多。
可事与愿违,杨焕之遭到了傅彦果断的拒绝。
不知道,这杨焕之,是否也向他们阿砚搭了线。
伴随着林初月好奇的目光,邵砚山回答:“礼设隆重,盛况空前。”
林初月睁着眼睛点了点头,能让阿砚这样说,肯定是隆重奢华了。
她随即又问:“那阿砚可否与你同榜的新科进士,有什么交谈?”
想了想,邵砚山开口:“碰见了述清,他非常开心。”
林初月话头一噎,她并不想知道阿砚和袁大哥有什么交流,他们两个原本在于安城渝林书院就是同窗,情谊自然非同一般,她想知道的是,阿砚和其他新科进士的交流啊。
譬如傅彦。
但她又不好直说,只得又引了一话题。
林初月弯了眉眼,她道:“阿砚你可知,我今日在御街那边见你们夸官,听见围观的人说了什么?”
邵砚山对此并不大感兴趣,但既然林初月想说,他也可以应和。
“不知,那他们说了什么?”
见阿砚没说不感兴趣,林初月松了口气,才又道:“他们说,今年的一甲三鼎各个姿容不凡,才华横溢已然难得,没想到居然还内外兼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