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卖菜还剩下两把,既然碰到了村长夫人和阿月小姑娘,那这两把菜就送给你们了,回去加个菜,那就这么说,我先回去了。”
说着他又担起扁担,手上稳着吊起篮筐的绳一步步往前走了。
林初月还在回味刚才的话。
阿砚去钱家村做什么?
钱家村可是离他们张家村最远,这距离差不多都要赶上进一趟于安城了。
村长夫人轻轻拉了拉林初月的衣袖,她才回过神来。
“我们先回去吧,阿砚或许有什么其他的事,到时候他回来再问也不迟。”
“恩。”
当下确实是要先回去。
她们一进主屋里就看见邵全德在一旁站着,神色郁郁,但看见她们两人过来,脸上的愁绪褪了不少。
邵全德拄着那拐一步步朝他们两人过去。
“村长夫人,阿月,户籍的事情……”
“邵师傅不必担心,都已经解决了。”
说话的是村长夫人,她开了这个口,邵全德那浮浮沉沉的情绪才安定下来。
“是的,阿爹。”
说完,林初月就把钱夫人的事儿同邵全德又讲了一遍。
林初月原本还很犹豫,想着自己或许会很难开这个口和邵全德说这事,但见着了邵全德,她的心情和刚才截然不同了。
他是她的阿爹呀,他们是这世上最亲的人,有什么不能说的呢?
就算她以后会是钱夫人名义上的女儿,但她也还是阿爹的女儿啊,这点,以前现在都不会改变的。
“不管怎样您一直都是我阿爹。”林初月抬眸看着邵全德,语气无比认真。
“我当然知道了,”邵全德笑得眉目舒张,“阿月一直都会是我的女儿。”
再等了一会儿,就看见青禾姑娘脚步匆匆的过来。她带着钱海棠的生辰八字名帖,都一一让林初月看过让她记下,这样一来就算是查验时,问题也不至于出了错漏。
青禾姑娘和钱夫人很像,气质都一样的温婉亲人,只是青禾年纪更轻些,稍显点稚嫩。
“以后您就是我家小姐了。”
多了一个这样的念头,她觉得自家夫人肯定会比以往更开心的。
她们夫人日子过得太苦了,终日里的趣味也只是在院子里饲养些花花草草,要不是几月前府里来了几个表姑娘,她的夫人都不知道要怎么打发这一日日的时间。
其实几年前还好些的,老爷得空会过来,同夫人说几句话,往往一待就是大半天,这几年,自从那小妾抬进了门,除了必要的节日,老爷实在很少踏进她们夫人院子。
她们为夫人鸣不公,可那又能如何,夫人那样云淡风轻不争不抢的性格,她早已经不在意了,其他的人再说些什么都进不了她的心了。
他们这些下人能做的,就是好好侍奉夫人,让她日子过得更加舒心而已。
青禾姑娘的话并不是随意说出来,林初月看得见她眼里的真诚认同。
“谢谢青禾姑娘了。”
“小姐不必和我道谢的,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既然夫人认同了这位阿月姑娘,那么她也会打心底把她看成自己真正的小姐,她就是她们钱家的钱姑娘,夫人的心头宝。
林初月从未想过自己也会运气这样好,能碰上这样善良的人处处为她考虑。兴许,户籍这样一遭事,也不算太坏。
里正再过来的时候就没带上村长了,他身后跟了几位时常做他下手的村民,都生得高大魁梧。进门的动静也全然不如前几次,他们一行五六人浩浩汤汤,直接把门推开,连招呼都没打闯进了他们家院子。
为首的人赫然就是里正,他迈着大步走向主屋,后面的人也亦步亦趋跟上。
“邵师傅可在,已经是最后时限了,您这交不出证明邵阿月身份的东西,我可是要把人带走的,差不多于安城的差役大人就要来了,也不要让他们等着着急。”
听到这声音,邵全德拄着拐,林初月在旁边搀着他,身后又跟着青禾和村长夫人,一行四人迈过主屋的门槛走到院门口。
“里正这是什么话,还没把事情说清楚就要抓人吗?”
“邵师傅这话可是玩笑了,什么叫还没把事情说清楚,我这里里外外跑您家这儿也有四五趟了吧,您可都交不出证明邵阿月身份的东西,这没有户籍,她不就是游民了吗?那既是游民当然要按照例律,关进县里的大牢了。”
“我身为张家村的里正,掌管户册赋税,当然要进到自己的责任,为我们于安城的知县大人分忧。”
话音刚落,他抬手招呼身后几个大汉:“你们过去,把那邵阿月带过来去村口等着差役大人。”
那几位里正的下手,听到里正吩咐赶紧上前动手。
“你们谁敢动我家小姐?”青禾走到一行人身前,沉着脸,扬声对着那几位壮汉呼和。
明明是一介弱质女流,但这声居然真真镇住了几位大汉。
“我家小姐是于安城钱老爷的独女,良民一位,你们这粗蛮人少在这儿颠倒黑白混淆视听!要是再敢上前一步,我家老爷定然不会放过你们!”
这突然冲出来的陌生面孔,倒让里正有些意外,他唇边挂着笑,恢复了以往亲善的脸。
他挥手让几人停下动作:“你这姑娘是哪里的?邵家阿月可是几年前流亡到我们张家村没有户籍身份的游民,今天彻查了身份,当然是要被抓起来送进大牢,小姑娘你可不要乱说才是。”
青禾丝毫不客气地哼了一声:“什么叫没有户籍身份的游民,我们家小姐虽走失了这些年,但如今找回已经确认了身份,她可是正经的良民由不得你在这里空口白话的污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