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溆有些意外,两人先前闹翻了,还以为这辈子都不会怎么见了。
谁知道二小姐直接跨了进来,看见桌子上那一堆小物件,怔然片刻,又一脸漠然的收回眼神。
刘敏眼神在她身上转悠,看着她一双多情的桃花眼正温柔似水的望着她,不禁收回视线,又直直的盯着桌上。
“你知道吗?”她哑着嗓开口。
花溆一听,便将桌上的杯子又往她面前推了推。
这声音,一听就知道是憋着泪意,想哭的那种声音。
“小将军和我们一道长大,他估摸着都忘了,当初在族学的时候,他身后的那个小姑娘,就是我。”
她打小就喜欢他,跟在他后头转悠。
“他生的好看,人又机灵调皮,和旁的小孩一样,都喜欢爬树掏鸟窝,下河捞鱼,不肯端端正正的坐着,乖巧的背书。”
“习武的时候,倒是不怕苦不怕累,整日里一丝不苟的完成武师傅的课业。”
“当然,这一群学生里头,也就他最聪明,胆大有主见。”
刘敏说着,语气中反而透出一股怅惘。
“后来战场上刀枪无眼,他父母都折在上头,他小小的一个人,便举着他家的大旗冲了上去。”
“旁人都说他少年英才,我却怜他家中只有老祖母,少年坎坷。”
刘敏絮絮叨叨的说完,那死寂的眼神,带出些许晶亮:“你往后对他好一点,再不叫他,吃这人间的苦。”
花溆微怔,小将军这些履历,她也知道。
只从未怜惜过,和旁人一样,觉得他少年英才,人也温柔持重,是个好夫家的选择。
她沉默。
刘敏看了看,眼泪又忍不住掉下来,最后还是擦干净,叹了口气说道:“往后我就是别人的妻子,再不能为他考虑啦。”
她是有些遗憾的,这些日子以来,努力的将小将军从她脑海中撇开,最后却不得其法。
只有深深的埋入心底,要不然,对她夫君不公平。
既然不能在一起,那就相忘于江湖。
刘敏擦掉眼泪,等再立起来的时候,又是那个高贵矜持的贵女,她起身往外走,回头看向花溆,欲言又止,最后却什么都没有说,直接走了。
今儿来跟表小姐扯一通,也不过是跟过去做一个告别。
围着小将军转的敏儿,从今天起,就是别人家的妻子了。
花溆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摸了摸小鸟笼,低声道:“可我自私自利,无法为旁人献出自我。”
想了想,将昨儿才纳好的靴子包起来,递给银屏,叫她送到将军府去。
缎面的短靴,绣着竹纹,不知他喜不喜欢。
等弄完这一遭之后,她又开始绣自己的盖头,就算是办小酒,她也想将所有的仪式,都进行一遍。
像这种绣盖头、绣嫁衣的活计,她半分没叫锦屏沾手,都是自个儿来的。
一针一线,都是她的心意在里头。
花溆唇角微翘,盖头看着小,但四角齐全,都要细细的绣上花型,在加上顶花,最是费工夫。
等盖头绣好,还有遮脸的华胜要制,只有半月的功夫,得紧着些来。
这嫁衣更是重中之重,如今裁好了,也等着她绣,只这一个人着实赶不出来,如今锦屏再替她弄。
“夜已经深了,您睡吧。”锦屏端着灯盏过来,小声劝。
花溆笑了笑,这盖头时间紧,着实睡不得。
两人正说笑着,就听到翻院墙的声音响起,她抬眸往外头一看,就对上一双上挑的狭长凤眸。
第12章
花溆心里一慌,手中的绣绷子坠地。
苍白面色,苍色直裰。
堂堂太子。
她面皮子紧绷,戒备的看着他:“您来做什么?”她想让他赶紧走,这小院虽然没什么人来,但伺候的下人也不少。
如此明目张胆,她往后的名声还要不要。
花溆急的后背冷汗淋漓,被春日冷风一吹,如坠冰窖般的凉。
“唔。”他闷哼出声。
花溆凝神一看,就见他和往日相比,在暖融融烛火下的面孔,也带出几分将死的青白,衬着他阴翳可怖的表情,让她心口发怵。
她阴着脸,侧眸看向一旁的高达:“我这没御医。”
若是有病,赶紧寻御医去,来她这里,治不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