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小姐觑着花溆,都有些好奇,突然冒出来的表小姐,不必跟她们一道进学,整日里无所事事闲吃闲睡的,可把人羡慕坏了。
“你眼上涂什么东西了?”一个小姐凑过来,小小声的问。
“并无。”花溆回。
有人问了就都凑过来瞧,也无怪乎问她是不是涂东西了,着实这眼睫毛又长又翘,浓黑整齐鸦羽一般,衬得那眸光如春水桃花,潋滟华光。
闺中少女,尚天真无邪,围着她转了个圈,艳羡之意溢于言表。
花溆笑了笑,努力的朝她们释放善意,和丫鬟小子们不同,若跟小姐们闹了事,这府里可不会有人帮她。
老夫人住在正中间的明华堂,三进的院子,宽阔舒朗,集侯府珍物于一室,富贵极了。
三步一个丫鬟,十步一个婆子,清等着伺候。
“媳妇儿带几个姑娘,来给老夫人贺寿。”大夫人言笑晏晏,挑着晶簾走了进去,身后跟着几位打扮妥帖的姑娘。
老夫人一瞧姑娘儿们收拾的干净利索,长的也乖巧好看,心里就高兴,一叠声道:“贺寿倒不必了,瞧着就欢喜。”
说着几位姑娘便一一上前去,献上自己的贺礼和祝福词。
花溆排在最后。
她不重要,老夫人神色就有些淡淡的,这样身份的女子,她着实有些懒得搭理。
“前些日子就在想着,对老夫人的一片心意,倒不知用什么来体现了。”
“不曾想侯府仁善,老夫人跟佛爷一样的人物,竟真叫我碰上一出喜宗。”
她声音软甜乖巧,不疾不徐,偶尔停顿一下,倒真让老夫人起了兴致。
“说吧,是什么,快别卖关子了。”她道。
大夫人看了她一眼,倒有些意外。
“小将军来请安了。”外头传来小丫鬟脆生生的禀报。
第2章
帘子被撩开。
露出门后面一张芝兰玉树的俊秀脸颊来,他眉眼柔和,踏着金光,款步而来。
“给老夫人贺寿,祝您寿比南山,福如东海。”他声音淡淡的,有点低,不紧不慢的咬字。
“好好好,快起。”一见了他,老夫人脸上慈蔼的笑容都真诚几分。
方才还和缓的气氛,在他到来的时候,变得有几分凝滞和暗潮涌动。
花溆双眸微阖,乖巧的侍立在一旁,感受到视线从她身上划过,她也没动作,比她身边的几姐妹还要乖巧些。
然而她容色出众,今儿做了艳色的打扮,更是清艳逼人。
明明也是一双眼睛一张嘴,偏她生的好看,立在那,皎月盛辉,让人不由自主的想多看几眼。
等老夫人收拾停当后,这才施施然往前头去,一路上彩灯凤盏,绸花雕梁,富贵极了。
因是大寿,安国侯府又想着借这事儿热闹热闹,故而大办,来往宾客盈门,直接将门前的主干道都堵了。
来来往往的人多极了,花溆认真的辨认着,将脑中的花名册,和真实的人对上,这样好让她梳理京中关系。
台上戏子气势如雷的唱着《夜奔》选段,现下已唱到了“遥瞻残月,暗度重关……”
花溆稳稳当当的坐着,手里剥着瓜子,递给一旁的豆丁八小姐吃。
眼角余光瞥见小将军离席,她仍旧稳稳的坐着,红儿都有些急,忍不住戳了戳她的后肩,示意人走了。
花溆没动,她慢条斯理地用锦帕擦着皙白的手指。
就在这时,她身旁的二小姐起身,低声道:“同我去更衣。”
“好。”花溆起身,和二小姐一道,往外走去,她在心里数着数,还不等到十,就听二小姐道:“你先自去,我帕子丢了,得寻回来。”
两人对视一眼,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其实不光花溆需要直接谋划前程,这二小姐,也是需要的。她作为庶女,在精明的大夫人手下讨生活,日子并不好过。
若是能高嫁,谁愿意低嫁。
光风霁月性子沉稳的小将军,不光花溆看中了,她也看中了。
借着对方离席的时间点,就想寻摸过去,说几句话,探探心意。
花溆慢悠悠的走在花道上,一路上分花拂柳,闲闲而走。
在浣花楼的时候,片刻时间,都要掰成两半用。琴棋书画诗酒花,样样精通,需要的时间实在太多了。
晒着暖洋洋的阳光,有那么一瞬间,她突然不想奋斗了。摸着自己温热的脖颈,她不想再死一次,还是得奋斗。
转过一道弯,迎面走来一道熟悉的身影。
皎皎玉树,朗朗修竹。
花溆含笑见礼,脚步却未停,直接略过眉眼清正的小将军,直直的走了。
她原先想过,丢个锦帕荷包,留点音信儿,好你来我往的,要不了几次,估摸着就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