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摸到了一手残渣,细细小小又黏又腻的颗粒。
箫容景猛得站了起来。
昭昭尚且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大人脸色黑沉沉的,特别生气的样子。
可是她没有犯错。
梦里和现实里大人不同,这让昭昭不那么担心自己的屁股和手心。
眼前这个大人,虽然有时候会没头没脑生气,但不会用戒尺又凶又狠打她。
这会,认为自己没错的昭昭耐心等着大人消气,却被人提住了后衣领,放到了地上。
“站好。”男人声音微冷。
昭昭下意识昂首挺胸。
“伸手。”男人吩咐。
昭昭可怜巴巴,实际胆大包天伸出了——拳头。
男人视线轻飘飘扫过那战战兢兢合不大拢的拳头,嘴角衔着一丝微笑,掏出袖中的帕子仔仔细细擦手。
手上的点心渣子带着股甜腻味,因着放了熬化的糖浆,始终有一种黏糊感。
男人的神色愈发冰寒起来。
昭昭见男人不理她,先是细细用帕子擦了一遍手,后丢了帕子又让丫鬟端水进来,用胰子足足洗了三遍。
如此一刻钟便过去了,昭昭站不住动了动腿,又动了动胳膊,见箫容景一句话不和她说,心底坠坠的发慌。
实在忍不住磨磨蹭蹭到男人面前,昭昭小声道:“大人,我不嫌你了。”
担心男人不信,昭昭两只小肥手托起男人的大手,在男人冷峻的神色下,鼓起勇气在那粗糙的掌心上用力亲了一口。
箫容景气自然是气的,只是现在火气已经散了。
他也发现了这小东西惯会讨巧卖乖,蹬鼻子上脸,收回手径直坐在一旁的软榻上。
昭昭紧紧跟了过去,不大敢挨着男人坐,便老老实实站在男人面前。
“下次不准在床上吃点心,脏。”
昭昭抬头小声说,“点心不脏。”
怕男人不信她的,又认真道:“摸过脚的手摸别的,这才脏,吃东西前不洗手,也脏。点心是吃的,吃的不脏。”
说了一番很有道理的话,昭昭得意洋洋。
男人恶狠狠捏了捏她的小脸,“谁教你的?胆子越来越大了。”
昭昭不懂这个胆子有什么关系。
她想了想,发现想不出来谁教的。
以往昭昭最为得意的就是整个家里,她是最干净的!因为只有她每天吃饭前会认真洗手。
这个肯定不是家里人说的。
村里最厉害的就是朱秀才,朱秀才懂的特别多。昭昭隐隐还记得朱秀才偷偷给她塞过红薯饼,轻轻摸她的头,冲着她柔柔微笑。
朱秀才也是村里的夫子,好多男娃去听他上课,偶尔她上山采蘑菇,路过朱秀才家门口,朱秀才还会教她数数,从一数到十。
虽然她不记得朱秀才教过她吃饭前洗手,但朱秀才那么厉害,肯定是她忘了。
昭昭理所当然道:“是朱秀才教的,朱秀才很厉害。”
男人继续捏昭昭的脸,手下用力,“那什么秀才比得上我厉害?”
昭昭疼得龇牙。
她心底比来比去,比不出结果。
朱秀才识字,大人也识字。
朱秀才能从一数到一百,大人她不知道。
朱秀才家里有很多很多书,梦里大人总揪着她学一本,第一页都没学完。
朱秀才有很多很多学生,大人好像只教她一个。
……
这么一比,似乎朱秀才要厉害很多。
不过涉及到一些情绪问题,昭昭有时候精得很。
她不喜欢梦里那个大人说她笨,说她丑,昭昭从心眼里认定了她要是说朱秀才比他厉害,大人肯定会难过。
不擅长说谎的昭昭无师自通了如何避重就轻,“朱秀才是村里的夫子,大人是我喜欢的人。”
眼下之意,夫子本来就厉害。
大人虽然不那么厉害,但昭昭不会偏心的,一样喜欢大人。
昭昭不知道自己是说对了还是说错了,男人眼底一瞬间涌上了更浓郁的暗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