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她还正位长秋之时,这位左夫人出入后宫,也曾数次到中宫觐见,彼时谄媚奉承之态,倒是与这会儿的小人得志一南一北。
思及此,裴瑶卮又笑了一声。
见此,一旁丫鬟道:”夫人,您看看她,暗中毒害嫡妹被抓了个正着,如今受着罚竟还笑得出来,这分明就是在挑衅您当家主母的威严!”
又一婆子道:”五姑娘险些被毁了容,她倒好,才跪了一个时辰便在这里装痴装病的,依老奴看,就是您心太善,这惩处如此之轻,且配不上咱们这位四姑娘的张狂性子呢!”
”倒是我疏忽了……”左夫人懒懒地开了口,望着地上的人如望蝼蚁:”那依你们看,还有何等刑罚,方才配得上四姑娘这千尊万贵的身份呢?”
底下人窥着主子心意,一个个更是卯足了劲儿地火上浇油。
裴瑶卮本就头昏目眩,现下被聒噪得愈发头疼了。
不止头疼。待看清了自己眼下的处境,她心中感慨,怨不得自己浑身上下哪都疼。
——雪地里,她正跪在一张荆棘编成的茵席上,席子里嵌死了两道铁环,如镣铐一般,人跪在席子上,堪足扣紧一双小腿,便如画地为牢,动弹不得。
前朝修《萧墙刑史》时,给此刑冠了颇为别致的名头——
”呵,残红流翠一茵幽……”
裴瑶卮冷笑着朝左夫人看去,尝试动了动双腿,果然除了彻骨的剧痛之外,别无所得。
她问:”这般狠毒的内院刑罚,裴皇后早已下旨废除了,严令国中不准再见,否则以虐杀罪论处,夫人这是……不要命了吗?”
闻言,左夫人登时坐了起来,面露恶色地吼道:”死丫头!你还做梦呢?指着那位的余威能护得了你?”
”……呵,别说那仁懿皇后已然崩逝多年,就算她还活着——你又算个什么东西?还指着那失了宠的泥菩萨皇后能护得了你?哈哈,真是笑话!”
裴瑶卮细细听着她的话,不由蹙了蹙眉。
看来,‘裴瑶卮’确实是已经死去多年了。
听这些人话里话外,自己如今这副身躯的主人,应该便是这相氏的四姑娘。
四姑娘,那就应该是……
相蘅?
裴瑶卮心念一动,想着,不会这般巧罢?
左夫人那厢正吩咐了婆子去提其他刑具来,铁了心要好好收拾收拾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庶女,谁料这时候却有前门外的婆子匆匆跑进来报信,说是世子忽然回来了!
左夫人顿时脸色一白。
”谁?!你说谁?”
婆子急急道:”夫人,确实是世子不错,老奴听先回来的人说,是皇上下旨宣世子回京的,眼下怕是已经进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