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夫人忖了片刻,不甘心地狠瞪了裴瑶卮一眼,紧着吩咐下人抹掉庭中施刑的痕迹,可最终还是晚了一步。
靴底踩在积雪上的声音,在裴瑶卮身后停住,挡住了袭来的寒风。
”夫人。”
是相婴的声音。
裴瑶卮忍住了,没敢抬头。
左夫人勉力掩饰着慌张,强颜迎过来:”长初啊,怎么突然回来了?这大冷的天,路上难行吧?”
对着这位元嫡世子,左夫人非但不敢斥他私闯内庭之举,还得赶忙吩咐丫鬟去给他准备热汤热饮。
相婴只说不必。
他不说话,众人便也屏息凝神,不敢越雷池半步。
相婴垂眸看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的人。
”夫人,楚王殿下回京,母后皇太后有意为殿下聘妻,夫人可知皇太后看上的是哪家的姑娘?”
相婴说着,有意无意的又看了眼地上的人。
裴瑶卮抬头迎上了这一眼,差点被惊断了心肠。
拜相婴那一眼所赐,裴瑶卮身疼心慌,一连数日都没睡成一个安生觉。
这十来日间,她已然可以确定,自己的确是莫名其妙的重生在了相氏的四女儿相蘅身上。
相氏乃是国中名门,簪缨世族。说起来,她与这相蘅之间,还有一段渊源。
当年她身为皇后,与拜为贤妃的相氏元嫡长女悯黛,乃是莫逆金兰。一次贤妃得恩旨还家省亲,正逢其父将自小养在外面的四妹接回了家门,相悯黛初次见到这妹妹,便即惊叹——
她生得,实在同艳名绝世的裴皇后很有些相像。
那年相蘅已经十二岁了,第一次进家门不说,眼见及笄待嫁,竟连个正经名字都还没有。
相氏元嫡姚夫人早逝,继室左夫人跋扈。悯黛身为长姐,自怀照拂弟妹之责,回宫之后,总是担心庶妹在府中日子难过,琢磨来琢磨去,最后便将主意打到了皇后娘娘身上。
”你要我给你四妹取名?”
当时,她初听悯黛这请求,一来觉着惊奇,二来,亦十分不以为然。
悯黛说,皇上爱重皇后,天下皆知,若然四妹能得你这位皇后娘娘亲赐名讳,那便如同得了一道护身符,府中上下忌惮皇后娘娘威仪,便是父亲也不会再苛待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