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摇头,知书从记忆中返回,望着陆老夫人,她还是一贯的强势,一贯的傲慢。
光阴在陆老夫人身上烙下深刻痕迹,她更老了,脸上沟渠交错,可见得优渥的生活并没有让她过得更轻松,大概她这种事事掌控、事事操心的性子,很难轻松?
这世间,总是计较多的人更辛苦。
“陆老夫人好,育才幼儿园是我开办的。”因此她在这里。
陆老夫人看着知书,脸上有着掩不住的厌恶与嫌弃,她的出现提醒了陆老夫人过去那段自卑与狼狈,那是她极力抹除却依旧深刻的存在。
知书褪去当年的青涩,原本就美艳娇柔的脸庞变得更加动人,尤其她通身上下散发出来的气度与自信,像磁石似的牢牢地吸引旁人目光,这样的她不必说话就自然而然地形成一股压迫人的气势。
知书没打算与陆老夫人叙旧,浅笑,用公事化的口吻道:“各位家长是来参观幼儿园的吗?请进,我请梁管事为你们做解说。”
陆老夫人哪还有心情听解说,她满脑子想着,这名额是封儿弄来的,所以儿子又同这个妖女接上头了,该死,她为什么不肯放过她儿子,陆家祖上是造了什么孽才会躲不开这段孽缘。
眼看母亲脾气就要爆发,陆浔嘉一面向妻子使眼色,一面扶起母亲道:“娘身体不适,要不改天咱们再来。”
陆老夫人激动,一把挥掉陆浔嘉的手,她拄着拐杖颤巍巍地走到知书跟前,凝声道:“你是故意的。”
“故意?对不起,我听不懂。”
“你故意随我们进京,故意想方设法在封儿跟前出现,你想要破镜重圆,想成为威武侯府的女主人,从头到尾都是你以退为进、策划出来的戏。”
这话说得……唉,三个女人一台戏,不需要小说家的文笔,她们也能自动描补出一百集的长寿剧。
她认真看着陆老夫人,她眼白泛黄,嘴唇黑紫,她的心脏和肝脏都有问题,书上写着,在陆浔封二度返京不久陆老夫人便死于心疾,她没必要和一个将死之人争执,只是对方的指责与想像力真的很狗眼看人低。
她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口气更和缓。“陆老夫人,这件事我只解释一次,请你仔细听清楚,过了今天,我不希望重复为这种事浪费口舌。
“第一,我不需要以退为进,不需要绕大圈圈来为难自己,如果我愿意的话,当初不会主动离开,那么不需要任何谋划,我现在就是侯府夫人。
“尔之蜜糖,吾之砒霜,你认为的珍贵在我眼里只是一块石头,签下和离书那刻,我就打定主意不要陆府后院那一亩三分地,我会亲手给自己挣下百亩千亩地,我姚知书不需男人也能荣耀自己。
“第二,我并没有故意跟着你们进京,之所以选择在京城落脚,是因为这里人多好营生,因为这里的大户权贵多,他们愿意花大把金钱,供孩子上学。
“请不要用阴谋论来忖度我,若你不想让孙子进幼儿园,我可以理解,也愿意全额退费,若你还是决定将孙子送过来,请把我当成幼儿园的东家,我很乐意回答你所有关于幼儿教育的问题,至于陆府的私事,请别带到这里。”
颜氏眼睛看着、耳朵听着,很快就串起姚知书与陆家的关系,所以她就是前任嫂子,那个传说中尖酸恶毒的败家女?
天啊,婆婆与相公的眼睛被纸糊了吗?这样的人物,宋紫雯就拍死两百匹马也追不上的呀!看着姚知书不疾不徐、自信自若的神态,颜氏对她的崇拜更上一层楼,什么样的女子才能让自己活得如此傲气、如此铁骨铮铮?
目光转向宋紫雯,她脸上有着描写不清的激动与兴奋,颜氏瞬间明白,自己被人拿来当枪使了,虽不知她怎会知大哥与姚娘子联系上,但她摆明是害怕了,害怕大哥瞧她不上眼,更怕大哥想要破镜重圆。
视线重新转到姚知书身上,看着明眸皓齿,气度非凡的她,颜氏很难想像她如何在短短四年当中从弃妇摇身一变成为京城贵妇口中人人称赞的姚东家,这当中她耗费多少心血、做了多少事?
同时她也不明白,婆母明晃晃的憎恨从何而来?不论容貌才华、本事或待人处事,宋紫雯完全无法与姚知书相比呀!
“既然不屑陆家的一软三分地,不想掺和陆家事,为什么要与大表哥在一起。”宋紫雯柔柔弱弱反问。
这话一针见血,狠狠戳上知书,是啊,她也时常自问:为什么要一次两次无数次与陆浔封见面,为什么不义正辞严拒绝与他往来,为什么明知道分手后不可能当朋友,还非要和他成为朋友。
知书明白,自己做错了,但那不是宋紫雯可以置喙的。
一个三心二意的女人,得不到最想要的便立刻易弦改辙、退而求其次,可是凭什么?凭什么陆浔封是她的退而求其次?
她的目光对上宋紫雯,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宋姑娘的意思是……“见面”就是“在一起”?可幼儿园进进出出的家长多了,那得有多少个“在一起”啊。再说了,若以此推论,宋姑娘是不是更在意宁王府的一亩三分地?”
答应不在陆老夫人跟前拆穿此事的是陆浔封,不是她,陆浔封与宋紫雯有旧恩旧义,旧感情,可对不起,她没有,因此保密这件事……她没有义务。
姚娘子也晓得宋紫雯觊觎宁王?太有意思了,人家没挑破宋紫雯的脓,她还想想割人家的肉?这会儿,宋紫雯眼底的兴奋爬上颜氏眼中。
“你在胡说什么?你怎么能往我身上泼脏水?”说完,宋紫雯掩面抽抽答答哭了起来,可怜无助委屈的白莲花再现江湖。
见状,陆浔嘉不满,他护到母亲和表妹身前,冷面对上知书。“姚娘子慎言,女人名誉至关重要,请别信口开河。”
这家伙啊……知书叹气,他不是坏人,只是标准不一、过度偏心。
知书道:“陆公子说的没错,女人名誉至关重要,还请宋姑娘慎言,别随口将“在一起”这种脏水往别人身上泼。”
宋紫雯一哭,陆老夫人心火更甚,她指着知书的鼻子,手指抖得厉害。“你死心吧,就算我死了也不舍允许你进陆家大门。”
知书更无奈了,她压根不想在这种无聊事情上头周旋,可她们一人一句,非要逼她对应。
深吸气,她郑重道:“不管陆老夫人想死或想活都与我无关,我确实不会再进陆家大门,人一辈子做错一回,就足够吸取教训,不需要一次两次沉沦,来证明自己的脑袋有多差劲。我猜,各位家长恐怕是没有心情参观幼儿园了,不如改天再来。”
丢下话,她转身往门里走,但尖锐的怒吼声发出,暂停了她的脚步。
“姚知书,你给我听淸楚,去照照镜子,看看你有什么脸与封儿牵扯?封儿现在已经是堂堂的威武侯,四年前你配不上他,四年后你更配不上他。”
深吸气,翻白眼,怎么一个个都耳聋了吗?她都说了,不屑陆家、不进陆家、不要陆家,为什么就没有人听得懂?
这会儿她冲动了,转身,大步走到陆老夫人跟前,她问:“请问陆老夫人,你到底是讨厌我还是讨厌自己的自卑?你是厌恶我,还是害怕我的出现让你联想起那段不堪过往?自卑本身没有错,但是请你不要以自卑为箭,朝无辜的人射,好吗?”
听见姚娘子的说词,颜氏简直想向她跪地膜拜了,没错,就是这样,嫁进陆家多年,婆母的骄傲、敏感、尖锐……全是因为自卑啊!
常常自己随口一句无心话,就会踩到婆婆的痛处,可她的痛处多到让人防不甚防,然后一回两回三回,她被生气、被指责、被罚得莫名其妙,她真不知道自己做错什么。
同样的话深深刺入陆浔嘉心底,这些年他也曾经这样自问,为何如此讨厌姚知书?大哥没有说错,如果不是她,自己无法继续求学,娘亲的身体不会痊癒,严格来讲她是陆家的恩人呀。
所以……也是因为自己的自卑?自卑促使他牢记姚知书掏钱时的嘴脸,却忘记拿到银子后的得益?
“姚知书,你这个贱女人!”陆老夫人冲上前推她。
知书没想到众目睽睽之下她会动手,一个踉跄,她往后仰摔,但视线从头到尾都黏在知书身上的颜氏发现了,抢快一步将她扶住。
“多谢。”知书反射道,转头,发现那双发亮的眼睛、正传达着“我超级喜欢你”,然而这时候她没有多余的心思回应。
站直身后,她铁青了脸色,寒简:“陆老夫人,我已经不是陆家媳妇,难道你还想再弄死我一回?”
弄死?多严重的指控,颜氏连忙看着婆母,发现婆婆目光闪烁,连相公也……难道这是真的?他们曾经对姚娘子做过分的事?
刻意遗忘的过往跳出来。
陆老夫人脸色惨白,那次自己盛怒之下,抓起碗朝姚知书砸下去,当下她就昏迷倒地,嘉儿找来大夫,大夫让他们直接办丧事,mǔ_zǐ俩吓死了,看着抱住尸身哭个不停的湘儿,她手足无措。
天晓得当姚知书活转过来时她有多庆幸。
陆浔嘉的愧色更甚,他记起来了,当年她似乎并没向大哥告状,母亲上吊,她退让,她签下和离书,直到离开陆家,她都没有提这件事,没让大哥为她主持公道。
看向她额头,疤痕已经淡到看不清,但额头伤渐癒,心底的伤还在,对吗?
陆老夫人眼前一黑,往后倒去。
宋紫雯失声大喊,“二表哥快来,姨母昏倒了。”
陆浔封被堵在宫门前。
秦宁态度郑重,板着脸问:“咱们是兄弟,你说清楚,你对姚娘子是怎么个想法?”
他只想护她周全,让她快乐,只想在她的生活当中插进一个角色,除此之外……他还能有多余想法?苦笑,他嘲笑自己的无能为力。
“没有想法。”酷酷地,陆浔封撂下话往前走。
没有想法?太好了!就等他这句话,秦宁乐歪了,他不想为女人闹一出兄弟阋墙。
接下来他要去求皇上赐婚,皇帝肯定很高兴自己娶个没背景的女人,他越是对朝堂事不在乎,皇上对他就越放心。很可怜对吧,这算什么兄弟,亏他们还是同母所出。
“上半年的帐册清算好了,今年盈余七十几万两,你什么时候有空,我让老张给你送银子。”
“明儿个下午吧,约在‘知味楼’。”
他不缺钱,却也不想让母亲知道自己有这笔额外收入,因为他想要自主,不想事事都经过母亲眼皮底下?
可悲吗?当然可悲,都当了侯爷还在担心自主问题。
“行,上回你同我说的那几处山头怎么样?”
“远是远了点,若你能找到可用的人就去买下来。”
“那山头真有温泉?你确定?”
“我确定。”辰州是他去年刚打下来的新疆域,秦国人对那里尚不熟悉。“如果能在城里多买些屋宅土地更好。”
“不只买几座山头,还要买土地屋宅?”秦宁反问,他想干什么啊?
“山头能盖温泉庄园,而土地可以盖客栈、房子。”
“盖那么多客栈、房子做什么,有人租吗?”若只是几处山头,便宜嘛,就算没温泉也无所谓,可是买地盖房就得好好考虑了?
“辰州本就富裕,是交通要塞,南北往来商人多,但这几年烽火四起,民生寥落,一副颓败现象,但战事结束不久后就开始有商队去探路,我猜要不了几年,那里必能恢复过去繁荣景象,趁现在人少地多,能买尽量买。”
“你确定?”这话是白问了,过去几年陆浔封的眼光有哪次出错。
“对,我打算寻路子把浔嘉送到那里,重划地域、修筑道路、开通运河,这几件事情一旦做下去,很快就能看到成绩,届时他返京述职便能谋得好前程。买地的事,我要占五成。
如果有自己人在那里当官……秦宁看到商机,何况从不开口的陆浔封都想占五成股利,代表他非常看好那里。
“行,我们各出二十万两,到时不够再说。我手下有几个能干的,可以给浔嘉当幕僚,有他们相助,浔嘉行事会更顺利。”
陆浔封同意,他也打算给浔嘉一队人马,既能护他平安,也能敲打那些个不长眼的,毕竟过去那里不屣于秦朝国域。
眼光一闪,陆浔封看见卢华辛,他跟个姑娘拉拉扯扯地走进巷子里?两人似乎有些亲密?
眉心拧紧,他丢下秦宁,施展轻功,往卢华辛的方向奔去。
莫名被丢下,半句交代也没说,秦宁想追上去,但一个转头就不见人影了,他在忙什么?
卢华辛正想着“初见点心铺”的事,湘儿姑娘带的几个手下都能出师了,这回他打算在榆县、临县开分店,若新店能在过年前开张,就能趁年节赚上一笔。
他想得很认真,直到发现被挡路时,都差点儿要撞上人了。
“戚姑娘?”
她是戚辉的老来女,捧在掌心养大的明珠,他们之所以相识是因为戚柔珊喜甜食,几度上门想买方子,方子是点心铺的灵魂,事关重大,怎能轻易卖出?
方子买不到,她便乔装打扮跑到铺子里想应聘厨娘,卢华辛又不是个傻子,自然一眼就认出来。
他无奈点头,但附加条件。“想到点心铺上工没问题,但必须签死契。”
让国公爷女儿签死契,谁这么不要命?
最后她把身分亮出来,想以权逼人,可卢华辛理也不理,于是一缠二缠,把他给缠得晕头转向。
“卢公子、卢大爷、卢大人,你就行行好,把泡芙的方子卖给我,我保证绝对不外传。”她软求硬磨,非要磨得卢华辛点头。
他转身就想走,可戚柔珊是谁啊,这辈子还没有她想要却得不到的东西,他越不肯她越是拧,她就不相信对方的意志力能强得过自己。
她拽住他的衣袖,道:“求求你嘛,我旁的不要,就要泡芙方子。”
卢华辛忙得晕头转向,朝堂的事已经够忙的,再加上想开的新铺面,对了,他还得去教具铺子和童书屋看看,新学期就要开始,总不能学生到了,上课用的东西还没做好。
这一想,他脚步加快,直觉将手臂往后一甩。
戚柔珊打死都没想到,有人敢对自己这么粗暴,她没站稳,直往后摔去。
啊……伴随尖叫声,疼痛随即而至。
卢华辛转头,看见跌坐在地的戚柔珊,她嘟着嘴巴、鼓起腮帮子,一副可怜兮兮的傻模样。
真头痛啊,谁不晓得戚国公有多疼女儿,他上前将她扶起来。
脚一贴地,她痛得五官绞在一起。
“我脚崴了。”她吸吸鼻子、眼泪哗啦啦流下来。
卢华辛咬牙,暗道一声麻烦,却不得不将她打横抱起。“我送你去医馆。”
“不要,我爹要是知道,肯定会……”把他打成肉泥。
她不想惹麻烦?很好,他也不想,戚国公要是知道这事,在公事上敲打自己便罢,要是搞到幼儿园或铺子头上,他就太对不起知书了。
“那……先回我家?”
“好啊。”她甜甜回答,像嘴里塞满泡芙似的。
她……竟然笑逐颜开?这丫头脑子有病吗?
抱着戚柔珊走过几步,却被一个高壮的身躯堵在巷子口,卢华辛往左边跨一步想绕开对方,没想对方也往左跨一步,他往右,对方也往右,很好,对方摆明寻事。
封哥哥怎么在这里?戚柔珊心底猛打鼓,想也不想就把头往人家怀里钻。
“陆侯爷寻下官?”卢华辛问。
“是。”
戚柔珊怕被认出来,想尽办法在卢华辛怀里装死,可这样就认不出来,当他傻吗?只是,两人怎么会搅在一块儿?
“陆侯爷有事?”
“卢大人背着妻子在外……”他瞄一眼戚柔珊,问:“这样做好吗?”
“你在说什么?我哪来的妻子?”卢华辛满头雾水。
为戚家丫头,这会儿连妻子都不认?因为戚丫头家世好、出身高,他想要琵琶别抱?
隐隐的火气从胸口冒出,他寒声道:“姚知书。”
“知书是我义妹,谁说她是我的妻子?”
是知书说的,天……他被骗了?如果他们不是夫妻,那维维、思思是谁的孩子?和亚初几人一样,只是萍水相逢、好心收留?不对,思思那张脸和知书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他们不是夫妻?“维维、思思是谁所出?”
“我为什么要告诉侯爷?”
“事关紧要。”
这答案跟没答一样,白讲。不过陆浔封紧绷的神情让卢华辛做出若千联想,维维、思思会不会是……
“若下官据实以告,侯爷是否也能老实回答下官的问题?”
“成交。”
“孩子是知书前夫留下的遗腹子。”
前夫?遗腹子?他死了吗?不对,那不是重点,重点是……“维维和思思的生辰是什么时候?”
“建元二十三年四月初八。”
建元二十三年四月初八……是他的孩子,那是他的孩子!不会错的,所以知书没有嫁给别人,没有组另一个家庭,她守着他的孩子,想要这样过一生,就像他守着石头,也想这样过一生?
陆浔封没有练功、没有走火入魔,但他的头晕乎乎的,身子轻飘飘的,像吞了毒药似的。
“知书为何认你为兄?”
“四年前,下官穷困僚倒,为医治病重的母亲接下抄书工作,当时知书刚进京不久,带着亚初、亚继、亚深三个孩子去铺子买纸笔墨,她想亲自为他们启蒙。书铺老板心善,向她举荐我,她同意了,只是她不只让我教孩子们念书,还让我帮她经营铺子,相处久了,处出感情,我便认下她为义妹。”
有知书的资助,他不再阮囊羞涩,延医买药,他在母亲身上花大把大把金钱,但即便如此,母亲仍然病重不治,勉强支撑一年多之后撒手人寰。
后来知书即将生产,身边人手不足,湘儿又是个胆小的,于是他义无反顾搬进姚家宅子,成为姚家一员。
他并不知道,在掌柜的替两人引荐时,知书一听到他的名字当下心中大喜,她记得书中描述,日后卢华辛将会成为新帝的辅国大臣,而他最大的本领是攒钱,说白了,他就是皇帝的钱袋子。
在秦璋尚未坐上龙椅之前,这钱袋子无妨让自己先用用,就当充实经历。
后来证明,她果然是慧眼识英雄,在卢华辛的经营下,点心铺子的收入都快拚过大酒楼了,而教具铺子、童书铺子的收入也很可观,谁不乐意当这只钱鼠的义妹啊,光是想像,作梦都能笑醒。
“可是孩子们喊你爹。”
“孩子渐长,多少会奇怪,为什么别人有他们却没有爹爹,而知书身边只有我一个男的,我理所当然成为他们的义父。”
原来如此,所以……心魔尽除,他不必只待在看得到她的地方,他可以大方入主她的生活,为她遮风避雨,为她建立一个新天地。
拳头突地砸在卢华辛肩膀上,陆浔封笑道:“谢了,兄弟。”
兄弟?他什么时候和陆浔封变成兄弟?卢华辛满头雾水,不知道他在乐什么,只是平日里彷佛戴着人皮面具的他,突然笑得春风得意……
喔……他全身兴起一阵恶寒。
只见他迈着轻快脚步往前走,神情愉快,只差没吹哨子、唱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