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囹罗,你现在是否恨不得想杀了我?”那天她撂下的狠话,其实还插在他心口上。
“知道了还问?”
“若是想杀我,你就得听我的。”
“你都是这么要挟别人的?”花囹罗不屑地笑了笑,“费尽心思的,让别人按着你的计划走。清岚是如此,花离荒是如此,九千流是如此,我也是如此。”
明明恨他恨得牙痒痒,但最终还是选择了他给他们走的路。
“我知道,这世上,就没人比你更会算计。”她见识过了,所以在觉得这人,聪明得让人觉得畏惧。“不过你小心了,别有一天把自己给算计进去了,万劫不复。”
帝渊嘴角耸起:“看来囹罗还是担心为师的,承蒙提醒。”
跟这人说话就是自讨气受,只是看着他银灰色的眼眸,像下着雪的眼睛,花囹罗目光闪躲了。
想起天道封印,天道镜上的加护,花囹罗心里膈应得慌,就像此刻噎在喉咙里的饼子。上下不得。噎着了她能喝水顶下去,帝渊却一直存在于她上下不得的位置。
以至于最终,她还是成为了他的棋子,走上了他的棋盘。
虽然帝渊说他不想回到暮雪仙山,但还是回来了,暮雪园内依旧一片冰天雪地,但花囹罗体内有帝渊的法力,所以并不会像以前一样觉得冰寒刺骨。
似乎,上次姬舞洺肉身破碎之后,帝渊绝望得要自我冰封之后,花囹罗将他从冰块里请出来,他的眼睛就变成了银灰的颜色。
也是从那个时候,帝渊的法力,更是高深得无法想象。
这次的魂骨淬炼,帝渊连清岚都没用上,只是由白星老头提供的乾坤丹炉,护法淬炼。别的程序全由帝渊一个人完成。
以前淬炼的星穹丹炉上,会有东西南北四个守护兽看护,防止淬炼失败后压制淬炼的魔障。
这次的乾坤丹炉上,连一颗防御守护星都没有,帝渊志在必得,或者也可以认为,就算淬炼失败,他也有办法一举将她就地正法。
以前淬炼,是需要将她的元神融入姬舞洺的肉身,而这次是重塑她的魂骨。
整个人进入丹炉的刹那,花囹罗才知道,自己身体里为什么需要帝渊的力量。
白星拂尘挥动,丹火燃起,密封的丹炉就是一个熔炼空间,她身体若是没有帝渊的力量,只怕一下就烧没了。
有了帝渊的力量,虽然依旧感觉到人,但皮肉却没有灼烧的剧烈疼痛,只是感觉体内成了一个器皿,正在不断的沸腾,溶化重组。
魂骨淬炼依旧是七次的重塑,是涅槃后重新锻造的过程,这种疼痛无法用言辞来形容。
甚至,重塑得次数越往上,花囹罗手上的树魂铃铛开始鸣响,剧烈的震颤。
随着帝渊重重力量的注入,到第五次淬炼之时,树魂铃铛忽而喀拉断裂了。
哒哒哒哒
七颗铃铛掉在了炉子内,慢慢被烧化。
盘腿坐在丹炉中央的花囹罗心中一惊,伸手想要去抓。弯腰的那一刻,七大被帝渊封锁的命轮像被炸开,感觉像是深埋在体内的魂魄之力急迫地想要反抗,一出来就被扼杀。
两种力量的冲突,让花囹罗眼中一片空白,继而猛然喷了一大口鲜红的血。
吸食能力,收纳魂魄的七彩铃铛在丹火中消融。
七大命轮,爆发魂魄之力的能量场破碎。
帝渊的力量,渗透着炉火,击碎了所有花囹罗身上所有能量来源。甚至五脏六腑,都像重新部署归置。
她身后的红花印忽隐忽现,撕裂般的疼痛。右手手腕上的锁命令忽隐忽现,在生死边缘来来回回。
此时身处清苑的清岚站得笔直,望着暮雪仙山的方向,似乎能感觉到那种排山倒海的疼痛,拳头慢慢地捏起来,他于心不忍,于心何忍?
罗儿,你选择的路,也许是最艰难的一条。
那又如何呢?
花囹罗意识迷离,忽然想起那天,她被烧疼着脚,跟帝渊嚷嚷着。
——“师父我知道错了,我真知道错了。”
——“你有何错?错哪儿了?”
——“我,我全错了,所有一切都是我的错。”
——“为师不明白,全错指的是什么。”
——“师父,红颜劫我走第二路还不行么?”
——“第二条是什么路?”
——“不死的那条。”
——“为师不记得还有这么一条。”
——“就……我嫁!”
——“你说什么,为师听不清。”
——“我……那咱俩就成亲呗。”
她否定不了她曾是帝渊的姬舞洺,是他的劫难。
但她猜不到帝渊想要的结果,猜不透他,所以不猜了。
生死不复,时光永逝,帝渊,我是花囹罗。
你我终究要走到哪个结果,来日见分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