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想表达什么,花囹罗都听得明白,就连什么都不知道的花离荒,也隐约知道这其中必然若有所指,但谁也没有点破。他们几个人之间的恩怨纠葛,已经不再是能看到的这些。
他们在努力的摆脱命运,却没能逃开。花囹罗还是跟帝渊离开了西岐。
花离荒答应的,她知道,这也是他的建议,让她进行魂骨淬炼的。但临行只是,他站在原地看着她,像一尊永远不会离开的雕塑。
什么话都没说,但刚毅的表情,显示的都是,我等你。
但是,花囹罗总感觉,好像这一趟远门会出得很久很久,好像花离荒会真的变成一尊望妇石。
走到马车便,她又折了回来。
花离荒看着她这么走近,不由的屏住呼吸,心里浓浓的不舍化作一种深切的疼痛,心脏像能支离破碎了。真不想让她走啊。
他没动,只是目光随着她由远而近,然后落在她脸上。
花囹罗走到他跟前,微微仰头,目光清澈,并没有哭,反而笑着说:“诶,后悔了没?”
“……”
不能悔,不能后悔。
她忽而用肩膀轻撞了他一下,小声说:“小荒儿,哭鼻子呐?”
被她这么一碰,窒息的胸口如获大赦,深吸狼狈,真感觉胸臆间多了些酸楚。
“放肆。”他说。
还是这句话,多了纠结与委屈,如果可以,谁会让她走?
“久违了‘放肆’,再给你个机会说‘聒噪’。”
他背着手,紧抿嘴唇不说话,眉骨硬朗,目光沉郁,眼底留有一抹固执与刚强,下巴有棱有角。周身的空气仿佛凝滞。
这人,把所有的情绪,都武装起来,为的就是让她走。
花囹罗低头从袖子里掏出一条发带,黑色的,跟他的头发一样,质地上乘,挂在她白皙的手上,她伸到他面前:
“呐,送给你。”
花离荒雕塑一般冷峻的脸,顿时动容,伸手接过,有力的大手在碰到这根发带之时,动作温和,心格外柔软起来。
“学了那么久女红,针脚还是一样笨拙。”
这人还知道不知道感恩了?花囹罗白了他一眼:“你那袋银子,就能买这样的,不要也没得退了。”
“不退,我要。”他从她手中将发带取走,发带缠青丝,定情之物,万金难求,如何能不要。
两人相视许久,花囹罗说:“你赐我一头长发,我绾你三千青丝。发带缠青丝,定情之物,我记得。”
如何能不记得,那夜在他怀中短发变长发,缠绕着他,缠成了千丝万缕。如何不记得,她为他梳的那一头又黑又长的头发,化作绕指柔。
“走啦。”她摆摆手,转过身。
“囹罗。”他忍不住叫住她,“我等你。”
一直。
“……啊,知道了。”
花囹罗举步,一步一步,离开他,越走越远。
在帝渊的马车之内,花囹罗一路都闭着眼睛假装睡觉。
只有他们的时候,帝渊并没有戴面具,美貌依旧,只是那双眼睛还是银灰色,像结了一层冰霜。这人体内估计都是冰块,花囹罗这么想的。
“睡着了不用看我是好事儿,可睡着了就不会觉得饿么?”收拾心中的患得患失,帝渊逗着极为别扭的小人儿。
懒得搭理他,可是……
咕噜咕噜咕噜
肚子饿得咕咕叫,赶了一天的路了,饿得前胸贴后背。这人争气好面子,肚子可不管这些。
“你以前是不是跟我说过一个故事,故事叫什么,睡美人……后来她是怎么醒过来的?”
花囹罗:“……”
姬舞洺是给他说过一些童话故事……
帝渊嫌少碰花囹罗,外表看起来清淡寡欲,但可不保证他不会真亲过来,有前科的!
感觉到他起身越走越近,似乎能感觉到他身上的那抹寒气,花囹罗赶紧双手捂住嘴:“你敢亲我试试?!”
然后,丢人了……
帝渊只是将一块糕点伸到她面前,微微诧异道:“原来囹罗是想让为师亲你?”
这不叫丢人,叫上当!
花囹罗一把夺过他手里的糕点,狠狠咬了一大口,好像是咬下他身上的肉。
帝渊坐回原处,似笑非笑看着她。
怎么挤兑他,冷落他,他都不痛不痒啊,是不是人啊……他本来就不是人。花囹罗被看得头皮发麻:“你要是回暮雪仙山的话,我这有传送器,一下就能回去,为什么一定要坐马车?”
他不过是想要这样单独相处的时间:“为师不想回那里。”那里天寒地冻,草木结冰,没人说话,没人笑,真不好。
“什么?”他家他不想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