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韫之微微皱眉,上下打量了下穿得单薄的她,便随手把床上的毯子扯了过来丢在她身上。娇娇怔了怔,从毯子下露出一双眼睛来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见他神情悠闲,却一边用不容拒绝的语气说道,“披上,就你那小瘦鸡的身板感冒了可不得让我受罪多看你几夜。”
虽然没开灯,但通亮的月光还是让他捕捉到了那一堆湿漉漉的翦水眸。也不知怎的,看到她那可怜兮兮的样子他心里就不大舒坦,尤其是刚刚他起床想上个厕所,却意外看到她抱着自己在阳台上缩成一团的可怜模样。
可能他只是把她想成许多年前养的小动物罢了,没错,一定是这样。许韫之自欺欺人地想着。
因为从小到大都没有什么玩伴,所以小的时候和小动物相处的时间多过他和其他小孩子一块的时间,也因此,即便为人没耐心又暴躁,他对小动物意外地很有耐心和爱心。
娇娇拉着毯子,能够感觉到上面还有他的体温和味道,她在他房里做作业的时候就注意到了,他身上总是有一股特别的味道,说不上来是什么味道,但并不让人反感,反而还很好闻,此刻闻了还让她感到莫名心安。
可以说,他的恰好出现,也恰好驱散了她一开始的郁闷情绪。
哥哥是因为担心她才过来的吗?
没有注意到她的小情绪,许韫之仰头看了看月亮,再将视线落至背对着月光的她,脸上的泪痕很是明显,这让他莫名烦躁起来。的确,他该死地把这么一个小东西给砸进医院里来了,当时她晕倒以后鼻子流的那个血看得他还心有余悸。
活到那么大,从未有任何事物让他如此慌神过,而抱着瘦到硌人的她的时候以及看到她血流不止的小模样的时候,不可否认的,他害怕得要死。
这小不点不会就那么没了吧?就像他以前养的小东西一样,前一天还活蹦乱跳的,第二天就一动不动地躺着,再也醒不来了……
理智让他回到现世,他看着她那副娇弱的样子,再是硬气再是好面子,那句话他怎么也得说才行。
“……关于下午的事情,我承认,我做错了。”许韫之不是是非不分的人,正是因为心里有底线才不允许他当做什么也没发生。
听到他真诚的道歉,娇娇很是意外,再度抬头时,对上的便是那么一双坦诚又满是歉意的眸子。不知为何,看着流露出如此表情的他,她的心跳反而加快了,让人摸不着头脑。
“哥哥不用道歉,我做的不好,不应该在你们打球的时候靠近。”娇娇有些受宠若惊,赶紧说道。
“主要责任在我,你不需要替我说好话。”许韫之阖眼,坦白道,“如果是要打要骂随你喜欢,所以你也不用偷偷找地儿哭了。”
“……”娇娇这才反应过来他误会了自己。
想了想,她觉得还是有必要解释一下,不然他可能真的就要一直误会下去了。思考了片刻,她才有些犹豫地开了口,“哥哥你误会了,我……我只、只是想家了。”
说完后她又低下头去,习惯性绞起了手。等了好一会,没有等到那边的反应,娇娇紧张地抬起头来,对上他满脸的不可思议。
“所以你是想家想到哭了吗?”看他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娇娇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
这下他可能要把她真的当成小孩子了。娇娇绝望地想着。
“就因为这种小事哭鼻子?有啥好哭的?你也太爱哭了吧?”许韫之式嘲讽持续生效。
就在她陷入绝望之时,那头许韫之继续又说,“想家了这个好办,回去看看不就得了,在这里偷偷哭鼻子解决不了什么。”
听到那一而再的“偷偷哭鼻子”,娇娇有种被公开处刑的尴尬,但听到后头,她很是意外地抬起头,对上他那意气蓬发的俊脸。只见他耸了耸肩,一派轻松道,“很简单,你想回去是吧,那就回去。”
只要她开口,别说是回老家,移民都没问题,就他老妈对她上心的程度。
“之后等你好了,想回去就和我说声,我给你安排。”就当做是把她砸晕以后的赔罪。
看着他坦坦荡荡的样子,娇娇心里很是震撼,她纠结了那么久的事情,到他这,似乎迎刃而解了。而她摇摆不定的心,正是缺少一个肯定的回答,他做到了,在没有任何预兆之下。
他们谁也没意识到,此刻的坦白,让两个人的心更近了一些。
想了想,她抓紧被子,咬了咬唇犹豫了一会,最后才抬起头来,朝他扯了扯嘴角轻轻一笑。
“我知道了,谢谢哥哥。”
话音刚落,一阵风扫了过来,扬起她那毯子下的轻柔发丝,看在眼里,那发梢在月光下点着细碎的光。她的声音很轻,虽然还带着轻微的颤动,但却和这驱走闷热夏夜的清风一般。
背光而立的她虽然一如既往瘦小而脆弱,可她站得笔直,撑起宽松的大毯子,正如她的性子一般坚韧。
……她看上去确实变了不少。
还是说不上来哪哪变了。
奇了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