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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昏沉沉,娇娇做了个梦。
梦里,恰好是她父母最后一次离开家的时的情形。
那年她十二岁,刚刚小学毕业,父母和以前一样又要到外地去工作。
她哭着喊着要他们不要走,往年她总是乖乖地听话,不哭也不闹,就算再舍不得她也还是忍着,因为不想他们担心,但这一次她不想这样,因为她很清楚一旦他们出了那个们以后就再也回不来了。
可没有人理解她,关上门,她只能又一次看着父母逐渐远去的背影。
奶奶心疼她,把她抱在怀里,用慈爱的声音一遍遍安慰着她,还说他们还会回来的。
可她知道,他们回不来了。
再也回不来了,她就连最后一面也没能够见到。
她的家再也不可能完整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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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睁开眼时,还是静悄悄的医院,娇娇茫然地看着天花板许久。
说实话医院的那股奇怪的味道她还是适应不了。只记得,年迈的奶奶带她去过医院一回,当时她一个人被挡在病房外,而她只看到了出了病房后的奶奶老泪纵横,最后是什么也没说就拉着她离开了。
当时她并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隔了些时日她才知道,当时,接到她父母离世的消息后,奶奶带她去医院见他们的“最后一面”。
只是她年纪还小,怕接受不了才没有让她亲自去看已经面目全非的父母。
如今又到医院里来,她心里终归是放不下那段过往,梦里的那些教她揪心。
她叹了口气,身处这样的环境里,她是一点睡意也没有了――相较之下,隔壁床的人睡得很安稳,虽然隔了一定的距离,但在她这里能够听到那边传来的轻轻的呼吸声,均匀而有力量。
娇娇轻轻的翻了个身,望向那一侧。因为中间隔了条帘子,她看不到他的全身,只能从隐约飘动的帘子后看到他的半张脸。他正好面朝着她,一双眼紧闭着,神态很是安宁,少了清醒时的那股子嚣张气焰,看上去既温和又阴柔。
或许,许哥哥是她见过的最漂亮的哥哥了。
娇娇想起了他小时候的那些照片。虽然现在看着很有男子气概也很霸气,但小的时候因为太漂亮没少被迫穿女装,即便是现在看着,他眉宇间也还是有股特别的阴柔的气息盘踞着。就像是阿月嫂或者徐婉清所说的那样,他就是意识到自己顶着一张女孩子的脸才刻意说那些粗鲁的话。
除开表情凶恶了点,说话粗暴了点,他的心思、他的举止事实上还是很得体有礼的。
所以真的是因为那张脸才故意这么做的么?娇娇忍不住好奇。
再看向那好看的轮廓之时,她的眼里多了些思考和欣赏,哥哥长得真好看,比女孩子都要好看呀。
因为睡不着,干躺着实在难受,所以在偷看完许韫之后她便开了落地窗到阳台去透透气。
离开那股子令人不安的消毒水的气味,一接触到外头那清新的空气后,她的心情明显有所缓和。虽然脑袋还隐约作痛,但比起逃离医院那点根本算不得什么。
今夜是满月,天空中挂着一轮大月盘,月光清晖而浪漫,洒在静谧的城市里,和谐又美好。在乡下的时候,她也偶尔因为睡不着然后搬张小椅子到院子里坐着看月亮,在她还很小的时候奶奶就告诉她,无论身处何地都能看得到月亮,而她的爸爸妈妈也会看得到。
这样她就能够和爸爸妈妈一起看了。
趴在栏杆上,娇娇望着那轮大圆月,就像是回到多年前的那个月夜,奶奶抱着她哄着她的情形。
可是人总要长大,爸爸妈妈已经离开她了,奶奶也会离开她的。那到时候也不会有人陪她看月亮了,这个世界上就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虽然她时常告诉自己不要去想这些,但父母的离世让她不得不时刻提醒自己,她终有一日要失去一切。
……
“大半夜不睡觉你折腾什么?”
后方突然传来一个慵懒的男音,娇娇一惊,回头便看到许韫之已不知何时到了他身后,如果不是出声喊了她,她甚至察觉不到他的靠近,就连窗户都是无声无息地被打开了。
“对不起,许哥哥……我,我睡不着。”她低下头,不想让他看到自己流泪的样子,但声音还是出卖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