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荔枝白玉阁中,若有人任何时间默数三声,定能听到雷守东杀猪一样的惨叫声。
“亲家兄弟,你先忍着点。”
“不是我说,关公子……咱是有私仇怎么着?你这一下下也太狠了吧?”
关焰泽抹去额角汗滴,连连摇头道:“你要不是胳膊骨碎的像馒头渣是的,我又何必这样?这是最后一下了!”
“啊!”雷守东惨叫一声晕了过去。
黄与尘抢上前去,看雷守东还算安稳,道:“今日多亏有关公子,不然老雷这两条胳膊可就废了。”
“都是亲家了,还说这些干什么,不过还好,我本打算今日参与了喜事便要离开的,他若是晚一天受伤可就完了,你们记得,他这筋骨伤的严重,三个月内可一动都不许动。”
“饮食起居可就麻烦了。”
“放心吧与尘,自然有人全心全意照顾他的,老雷这家伙,因祸得福了,不得了……咳咳……”南烟客刚打趣几声,真气一乱,便不住地咳嗦起来。
“没准过些日子又要办喜事了。”
“我弟妹那怎么样了?”
黄与尘忽地面色不悦,什么你弟妹你弟妹的,随即叹道:“好些了,之前还说什么今日不嫁人了,我们兄弟几个好说歹说地才劝住,现下一个人在后院劈柴撒闷气呢。”
“那我去劝劝吧――”
关焰泽正要动身,便被黄与尘拦住,笑道:“该有人劝她,但不是咱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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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内到处乱放着碎木屑,谁也想不到不久之前他们还是木柴,眼下烧还是可以烧的,不过没什么必要了。
小鹦鹉仍旧胡乱地劈砍着木柴,见她双腮鼓起,眉头紧皱,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小鹦鹉刚记事时,与雷守东关系并不算好,那时的雷守东与阁中姐姐们多有厮混,说出话来没个轻重,每次阁中与人起了争执,另外三个护院多是说和,而他便是抡起拳头就打,凡被他打过的客人,也都不再来荔枝白玉阁了。
那年小鹦鹉目睹阁中一名姐姐因贞洁之事郁郁而终,而这位姐姐曾多与雷守东厮混,小鹦鹉险些恨死他了,后来,小鹦鹉便撒了这个关于守宫砂的弥天大谎,凡有人与她提及婚嫁之事,她便与人撒这个谎。
谁曾想,这事传入雷守东耳朵,他似是着了魔一样,问清了旁人小鹦鹉最早是何时谈及此事,他约摸了个大概,凡几日曾出入荔枝白玉阁的,他便登门造访,一顿鼻青脸肿的问候,被访者认也不是,不认也不是。
后来事情越闹越大,荔枝白玉阁险些开不下去,小鹦鹉积攒多年的怒火早压制不住,便去找了雷守东大骂一通。
“我被什么人欺负了与你何干啊?我与你非亲非故地,你凭什么管我的事?你一天到晚没事做了吗?我自己愿意你管得着吗?……”小鹦鹉当时把这辈子能说的脏话说了个遍,她本以为她这番“恩将仇报”以雷守东的性子定会和她大吵一架,谁知雷守东却一改往日那副凶恶面孔,连连向小鹦鹉道歉,挺大个男人,哭的跟什么是的。
想到这里,小鹦鹉不禁一抹眼角。
“哗”地一声,小鹦鹉闻声停下了斧子,见一个白衣小伙抱着一捧木柴,坐在小鹦鹉对面,那起另一个斧子,“唰!”,木柴整齐两半。
“庭哥啊,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来的挺久了,见小元你在这生着闷气,我也不太敢招呼你。”
“对不起啊……”
“和我道什么歉呀?”江庭一愣。
“我今早说不想嫁你了啊……”小鹦鹉不禁鼻子一抽,揉了揉眉毛,她忽然觉得,她这么做对江庭不公平。
“没关系的,若是换做我的兄长被人打成了这样,只怕我也什么都不想干了。”
“庭哥啊,你……”小鹦鹉小脸忽然憋的通红,强笑出来“噗,笨死了。”
江庭不禁愣住,自问又说错什么了吗?
“好了啊,人家现在改主意了。我与老雷关系本就不太好,他受了重伤,我难过这么久也算是仁至义尽,他才不是我的兄长什么的……一般朋友罢了。”小鹦鹉甩了甩手,揉了揉眉毛,放下斧头“我先去收拾收拾,一会到了吉时,我要穿上好看的霞帔,嫁给庭哥。”说着蹦蹦跳跳的要远了去。
“小元……”江庭一把叫住小鹦鹉。
“怎么了啊,庭哥?”
“我不久前委托了韩清兄弟,叫他去寻寻,城中可有一个书生打扮,面颊上有一道血痕新伤之人,相信韩清兄弟用不了多久便能查到,我到时帮你出气好不好?”
小鹦鹉闻言之前的笑容再装不出来,不觉间鼻尖微酸,一头扎进江庭怀里,呜呜大哭起来。
躲在角落的许老板,见着眼前情景,好几天的愁眉终于舒展,心内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暗自偷笑数声,心内骂道“臭小子!”
※※※
凤冠置于一旁,小鹦鹉身着霞帔,阁中的姐姐们一个接一个地给小鹦鹉梳着头,小鹦鹉抿了口胭脂,对着铜镜端详了好半天,只觉颜色重了,忙地擦掉,又换了个胭脂,还没抿在嘴上,只觉这胭脂香的刺鼻,忙放在了一旁,来回翻着又拿出个胭脂,颜色倒也不错,可油脂也太重了,若是一会……小鹦鹉连连摇头擦掉了嘴上的胭脂。
正给她梳头的画眉姑娘见她一连换了三十多个胭脂,心觉好笑,半蹲下身子,附其肩头,打趣道:“好妹妹,平日里也不见你如何打扮,多是姐姐们劝了你半天,你随便抿了口胭脂就跑了……诶!不许揉眉毛了,姐姐们费尽心思给你擦地粉,一揉可就散了。”
小鹦鹉勉强缩回了手,看着铜镜中的画眉,喜滋滋地说道:“这次不一样啊,嘻,是给庭哥抿的。”
屋内姑娘一时听得都笑了,一名为苍鹭的姑娘上前换下了画眉,扶着小鹦鹉两鬓,低声道:“妹妹,你那个庭哥啊,忒无趣了点,昨晚来这着急见你,姐姐不过是叫她来我这吃些糕点,喝几口茶,聊聊你,他倒好,像是我那凳子上有钉子是的……”
小鹦鹉心道“这才是我的好庭哥。”随即道:“姐姐啊,你不是打算接下来给他唱些小曲儿什么的吧?”
苍鹭一戳小鹦鹉脑袋退了回去又一个名为雨燕的姑娘上前为小鹦鹉打扮,忽地,雨燕不住偷笑,附其耳畔,低声耳语几句,一层层的脂粉也没挡住小鹦鹉地羞臊,满面通红,双脚直跺。
“讨厌啊,雨燕姐姐你说什么呢?”说完还不禁偷笑。
见小鹦鹉这样,一旁姑娘们不住向雨燕发问,她和小鹦鹉说了什么?雨燕翻了翻白眼,摇扇轻笑道:“我说要教她一些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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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许老板,礼多人不怪!得闻此间有好事,我兄弟三人不请自来,莫要见怪了。”以左云天为首,孤影门三位长老先后踏入荔枝白玉阁。
“哪里哪里!孤影门于扬州声名显赫,若不是我们家闺女能高攀上江庭兄弟,怎能请的动三位长老?”许老板客气回道。
“许老板这是怎么说?”柳洪声一把抢在左云天前面“我们哥仨这回可是娘家人,专门为鹦鹉姑娘贺喜来的。”
左云天,铁游风跟着点头。
“哦?”
左云天道:“江兄弟豪气干云,我兄弟三个自是佩服,可几日前鹦鹉姑娘不惜以身犯险,救我兄弟于火海,我等更是感激涕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