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冷哼,六百斤果菜,半钱银子。
“今……今日我照常送菜给他们,卸菜之时不知道哪里来的风,把我的菜篮子吹飞打在了伏虎罗汉的腿上……”
“哦……”少年点头,渐渐撑起身子,向稻田走去。
两个孩子几步小跑到菜贩身边,一个边给他擦脸,边给他包扎伤口,一个怯懦懦说道:“叔叔,你好可怜,我这里有些牛皮糖送给你吃吧。”
菜贩接过糖,抚摸这孩子后脑,憨笑道:“好孩子,真是好孩子,比那个和母亲闹翻的小皇帝――”忽地这小孩眼前寒光一闪,菜贩只觉脊背灼热,再回头看去,自身竟燃起熊熊大火。
菜贩忙地满地打滚,谁曾想这火不曾熄灭,反而越来越旺。
“没用的,我点的火,你是灭不掉的……”竟是身处稻田间的少年在说话。
公冶先生看的清楚,少年在稻田间寻么一番,不知为何忽地转身,仅剩的一颗糖炒栗子从中指弹出,半路便起了火星,栗子打中菜贩又弹向那株棠梨树,棠梨树与那四个和尚一齐被点着了,这棠梨树自身也想不到,枯了百余年的它竟会在今日结出一颗颗火红的梨子。
“为什么?为什么!”菜贩不敢相信地大吼着,浑身着火的他如恶鬼一般直向少年扑去。
少年巍然不动,死死地盯着他,认他冲来。
“哎呀,救火,救火!”公冶先生拿起少年掉落的折扇,跑到菜贩身前拼命地扇着,火势竟越扇越大,顷刻间菜贩已化为灰烬。
“呜!这个叔叔已经够可怜了!你为什么还要杀了他?”那两个孩子边哭边喊。
“想怎样?杀了我给他报仇?”
“我……我打不过你,我明天开始就要学武功,长大之后一定要给这个叔叔报仇。”
“好,记住我叫关焰泽,火焰的焰,水泽的泽,长大以后别找错人。”关焰泽说着人已走远。
公冶先生一把扔过折扇喊道:“扇子给你!”
“谢了。”
“我请你喝顿酒啊?”
“不喝。”
“那你请我喝一顿?”
“不请。”
“五道邪元……”公冶先生低声喃喃道。
※※※
“干了它!老东西!我!以为你多能喝,怎么就半斤的量?”关焰泽已是满脸通红。
“够了,够了,够了……我都吐了三回了……”公冶先生连连作呕。
酒碗被关焰泽一把摔桌子上,道:“不喝也行,你怎么看出我武功路数的?”
公冶先生偷喝了口酒,道:“我都五十七了,天南地北哪都走过,怎么还没见过几次?”
“蓬!”关焰泽脑袋摔在桌子上“妈的,酒钱亏了。”
公冶先生拍了拍关焰泽后背,道:“不亏,不亏,我继续给你讲故事哈,那日尔朱荣几乎屠尽满朝文武,还杀了胡太后和小皇帝,另立了新皇元子攸,自封什么天柱大将军,封元天穆做太宰,把女儿嫁给了元子攸,已然架空了大魏王朝,那个春风得意哟,谁知道这家伙不长个脑子,得知女儿诞子以后,竟然不带一个兵就和元天穆进宫抱外孙了,你说――”
公冶先生被关焰泽一脚踹在地上,骂骂咧咧说道:“我又不是那群小孩,谁愿意听这些,不过我有事问你,嗝……”
“你为什么帮我杀那个菜贩?”
“我就想不明白,被砍掉腿的人,跑了十里路,这群和尚居然还追不上,这菜贩肯定他娘的有问题!”公冶先生拍拍衣上尘土,回到座位。
“就是嘛,那群和尚的刀我试过了,我灌自精纯内力的情况下胳膊都砍不掉,伏兔穴下是大腿骨,肯定不是这群和尚砍的。”
“应该还有吧?”
“那人三步以内全是鲜血,三步以外我竟然看不到多少血;一个刚刚断了腿的人,一步就跑到我身后去了,动作还真他妈的娴熟,嗝……”
“他还知道你讲的元诩的故事,明显在这待了很久,想来呀,他看到了我和那个小姑娘的矛盾,看到我的武功,想寻求我保护……嗝……”
“啪!啪!”公冶先生连番鼓掌道:“所以,他为什么要躲这群和尚呢?”
关焰泽嘿嘿笑了几声,拿出一颗蜡丸,道:“所以我去稻田里找了一番,我找到一根拐杖,这人腿早就断了,伤肯定是他自己割的,再就是这颗蜡丸。”
“单凭这一些,最多是人有问题,也不至死吧?”
“是啊,我原本没想怎么样他,但他怕被我发现,要劫持那两个孩子为质,那一点寒光你总看到了吧……嗝……”
关焰泽说着,以内力化开蜡丸,只见一张字条“今得知青龙令现于扬州荔枝白玉阁,约明日辰时会见――孤影门,铁游风。”
关焰泽揉皱字条扔了出去,轻声道:“得来全不费工夫。”
忽地一只信鸽落在公冶先生面前,公冶先生拿出信条,读了一番,连连摇头。
“怎么了?”
“我远方的朋友给我介绍了一份活干。”
“在这讲故事不是挺好的?”
“好个屁!树都让你烧了,你知道那棠梨树什么来头吗?”
“什么来头?”
公冶先生捋了捋胡子,道:“两百年前,此地洪涝频繁,谷不可种,地不可耕,牛羊难牧,谢安谢太傅在此建堤,使此地百姓有了生计,谢太傅其时被比作召公姬],召公常于棠梨树下为民解忧,当地百姓便在此也种了一株棠梨树。”
“嘿,谢安一死树不也枯了?那你朋友给你介绍了什么活?”他明明知道这树是什么来头。
“让我去岭南一带当个捕快,眼前还要挂两片琉璃,胡子也得剃掉,我才不去嘞!”
“那你……诶?”关焰泽正说着,公冶先生竟不见了踪影,明明声音刚刚还离得很近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