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太后差点一口气接不上来。
林嬷嬷忙来为太后顺气,连声劝道:“您别着急,太后娘娘,这事儿总有法子解决的。”
侄儿终归是自家人,媳妇终归是外人,太后再如何心善慈祥,也一定更疼自己的孩子,皇帝过去欺负皇后,那是她看在眼里的,不得不帮理不帮亲,可是这小两口,她那侄儿是世上最温和不过的男子,在她看来,必定是江云裳的错。
“你真的什么都没对慧仪说,夫妻不和睦的话,也没有提过?”太后气得手也打颤了,沈哲那孩子,竟瞒了她这么多事。
“臣妾只对堂姐提过,还是八月里归宁之日提起的,那之后只有对天说了。”江云裳一副大义凛然的决绝。
“淑妃?”太后见牵扯的人越来越多,心里更乱了,气恼地指着林嬷嬷道,“把淑妃带来,我要问她。”
在太后看来,也许就是淑妃故意说出去,谁叫皇帝眼里有了中宫后,就连带她和其他妃嫔都顾不得了,伴了十几年的人,怎么能不生出怨气和醋意,太后连连自责是她太大意。
然而淑妃因为担心堂妹会闯祸,早就在长寿宫附近徘徊,她很快就应召到了太后跟前,太后也是单刀直入地问,是不是淑妃故意把那些话说出去,要挑拨帝后之间的关系。
淑妃冤得双眼通红,指天发誓她没做过这样的事,更是道:“臣妾就怕妹妹一时糊涂,分不清轻重,自从知道她那些话后,每回妹妹进宫,臣妾都跟在她身边,太后您想想,是不是这样的光景?臣妾对皇后娘娘是有醋意的,可臣妾更在乎皇上,怎么会往皇上身上摸黑。”
谁都是清白的,谁都是冤枉的,谁都是委屈的,合着全是太后的不是,她不仅没把事情解决,更搅得天下大乱了?
却是此刻,皇帝听闻长寿宫里的动静,带着沈哲来了,太后一见他们,真是心都要碎了。
看到沈哲的衣袍上明显有尘土的痕迹,虽然脸上没见什么伤痕,可是撩起衣袖,擦破了好大一片,太后无奈地看了眼儿子,拉着沈哲的手轻声哽咽:“晔儿,你统共就这一个弟弟,你到底要把他怎么样?你这是生什么气呢,为了皇后?”
这话只在mǔ_zǐ三人之间听得见,跪在地下的淑妃云裳两人听不到,淑妃好端端地无辜被卷入这种事里,实在委屈得很,含泪道:“皇上您也不信臣妾吗,臣妾是冤枉的,臣妾一直劝妹妹要息事宁人,又怎么会去挑唆出这样的事来?”
虽然所有的事,都不过是捕风捉影,谣言止于智者,他们原本大可以不在乎,但人言可畏,更何况是帝王家,本容不得半点亵渎和不敬。皇帝为了羌水关的事,为了秦庄的拼死救驾,本就心烦意乱,再遇见这样的事,真是心都凉了。
因为错在他,当年沈哲途径元州是因缘巧合,可是在琴州发生的一切,就全是他的错,怪不得淑妃,也怪不得江云裳。更何况,项晔明知道弟弟要求成亲是为了证明与珉儿从此再无瓜葛,他的成全也是为了自己的私心,根本没考虑过江云裳是怎样品性的人,就连带也给了淑妃一个顺水人情。
他的草率,他的私心,他为了自己的儿女情长而不顾兄弟之情,他这皇帝,不,似乎连带这个人,都越来越糟糕了。
“这件事从此不许再提起,哪怕外面传得风风雨雨,也与你们不相干。”皇帝终于开口了,更对淑妃道,“朕知道你的稳重,绝不怀疑你,太后也只是想把事情弄明白,而非冤枉你。到此为止,往后一切照旧,先带着你妹妹退下。”
淑妃不敢纠缠,拉着冷冰冰的堂妹离去,云裳最后看了一眼沈哲,心中冷笑,原来他也不好过,原来他在皇帝面前也没得交代。
女人们散了,皇帝才转身对弟弟和母亲道:“为了避嫌,往后皇后的事,中宫的事,你一概不要插手,哪怕朕不在京城,哪怕上阳殿塌了,也与你不相干。你们离得远一些,也就天下太平了。”
姑侄俩都没说话,皇帝则命沈哲:“跟朕走,还有要紧的事交代你去做。”
见两个孩子这要走,太后着急地说道:“无论如何,不能再打架了,刀剑无眼啊。”
皇帝面无表情地走出长寿宫,根本没回应母亲的话,可是走出宫门,意外地看到了珉儿,不知她是几时来的,看到她的一瞬,本已经平静了的心,顿时就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