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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末上开花

「唉呀,是江家的二公子啊,您要去哪儿呢?」一到街上,认出某位公子的人皆露出谄媚的笑容,半是客气,半是讨好地问道。

也罢。

赌气似地,他慵懒地漫步,回眸随意地答道:

「去、妓、院。」

看到那群人吃鳖的模样,江二少心满意足地提步,走道客栈门下。

名红招阁。

在白日,它会给予一般餐食,像是餐馆似的,说是与餐馆不同的地方,差别在於一旁会有nv侍服侍,在夜晚,皆会有艺妓、歌妓出来表演。

及夜中陪侍的妓nv。

然,最为娇贵的,便是花魁。

花魁因他的尊贵及高价,只有鲜少人请得起,即使拥有财富也不见得有办法见到花魁。

花魁有别於一般艺妓或娼妓的,除了高价,姿se也是高人一等的。

可妙的是,通常妓院会分成大店、中店、小店,游步同等级的娼妓在不同规模的店中为客人服务,甚至还有「三次礼」的规则:

第一次客人见到花魁时,花魁会坐得很远,亦不能交谈,第二次见面时,只跟第一次差在坐的距离不同,第三次才会成为「驯染」,也就是熟客,会友一富客着自身名字的专属筷子,而客人得花费「训染金」才能得到花魁的服务。

除了这种规则之外,也有花魁身旁需有「秃」或「新造」的陪同,两者皆是类似打杂的服侍人员,常伴随花魁进出场所。除此之外,花魁也不能在自身居所服侍客人,此大为不敬,私底下也不能跟客人往来,必须得依靠「遣手」来做为传递讯息的中介人,倘若yu离开妓院,需支付「赎身金」,按照等级决定价钱高低。

但在红招阁,这一切等等规则如同形影。

红招阁的老板娘时分疼惜身为娼妓的员工,她准许她们在居所接客,甚至没有大小店之分,就连三次礼跟赎身金等等皆无,若是店中有人想离开,甚至还会给予大笔资金。因此,作为较前卫思考的红招阁常遭受同业之人的轻视,但老百姓,抑或贵族,皆十分喜ai这亲民的馆子,所以红招阁的收入甚至较传统娼院丰厚。

恰巧的是,江家里世世代代皆从事商业买卖,且江二少对於从商颇有天赋,自从当上店里总管後,家中更是达到顶盛高峰,而他也有闲暇时间及足够的零花消费花魁。

少爷一脚踏过门槛,立即不乏他人搭话。

「哟,这可不是江二少来着麽?您可真是闲着,随时都能享受美se啊?」

搭上肩的,是尘希镇赫赫有名的「贾家大少贾轩竹」,闻他一身浓厚酒臭,且醉得不省人事的模样,江二少难掩厌恶地拍开在身上擅自游移的手。

至於贾轩竹为何有名,可想而知,便是那四字。

败家子弟。

「您喝多了,请上楼歇息一会儿吧,稍等我会告知掌柜娘一声。」江二少低声道,以眼神示意方才在一旁服侍贾大少的陪侍nv子,她立即会意,搀扶着已是鼾声不断的贾轩竹上楼去了。

据说,酒後吐真言,此话果真不虚。

毕竟自小,那人养尊处优久了,便花天酒地,酒池r0u林,如此烂靡,而江公子的出现难免招来妒忌,且是刺眼,也不意外他见我就酸了。

不过刺眼,也不过一时之事。

他的存在,对他们而言,可是多麽碍眼哪。

yu利用,却不知满足;yu更多利益,却不愿将之端上台面。

多麽矛盾,多麽贪婪。

不知是何人,见过江少爷後到处张扬我的消息,令尘熙镇的老少妇孺更是前

来江家一瞧,不看倒好,一看惊人。惊天动地似的,少nv蜂拥而上,刻意摆弄出的姿态令他作呕,即使如此,他仍好言相待,廉价的话语随口一拈,如垃圾般毫无价值,谁知,进了nv子耳里,却成了蜜糖,令她们为此痴迷不已。江二少所绞尽脑汁的话,nv子却偏好这一套,时常令他头痛不已。

「据说」因为此人得知他厌恶和他人打交道,尤其是异x,便把少爷这件「功绩」大肆宣扬。

故,远自它乡的人前来此处一游,便问:

「曾闻『尘希江家二少爷,回眸nv子皆倾城,绝世容貌如潘安,才华洋溢添一笔。』,敢问此人位於何处?」

……我并不是名产,更不是地标好吗?!

能想像他从妒忌之人口里得知是多麽无奈麽?

为何总是有人期望自己能众星拱月呢?

再度叹息。

更别说是过年去庙会参拜,竟闻年轻nv子对个刚会站立的孺儿说道:

「等等孺儿对神明爷爷许愿时,要说希望能和江家哥哥一样高富帅哟。来,跟娘说一遍,等毁要和神仙爷爷说什麽?」

别问公子那天有去ch0u签与否,他满脸黑线二话不说就先走人了。

多麽悲剧。

他只求平静过日子,但……这有很难麽?这有很难麽?!

哎。

倒ch0u一口气,江公子轻步走向柜台。

无谓,现在我只需想着享乐便足矣。

他随意坐於长椅上,以手托腮,打趣道:

「今日贾公子可招来几次祸水啊?」

掌柜娘掩住嘴,眼力尽是笑意,「唉呀,罪状罄竹难书、一言难尽,且让我娓娓道来。」

眼看她伸起细纤的指,正要细数时,他连忙挥手。

「别了,这就别了,我说嘴罢了,别当真。」

「呵呵,就知道你说不过我。」名为蔺草的nv掌柜笑说,「不过看到你来,心情可好了呢。」

「这麽抬举我?鄙人可真是受宠若惊。」江二少故做吃惊道,摀住了心口,但随即又道,「提及此事,其实不为别的,只yu告知贾大少上了楼,歇息去了。」顿了顿,又道,「他住房的帐算我头上,我猜他身上也余为数不多了。别跟他提起是我替他付帐的,他可不想欠我人情。」

说罢,蔺草摆了摆手,将他置於柜上的钱推了回来,「哟,我也可不是什麽不近人情的nv人哪,我可跟那些si要钱的不一样。钱你先收着吧,他这钱也没多少,算了算了。」

「可……」

「唉呀!叫你听我这老nv人的昨就不行咧?」她不耐地砸嘴,「再说了,他吃的那一餐还b他住的贵多了,无妨请他这大爷睡一下,也省得他闹事。」

蔺草俏皮地对江公子眨了眨眼,在那朱唇上抵上食指,「就当作『封口费』吧,同字面上的意思。」

他叹息。

果真说不过她呀。

「好的,小的明白。」

「好啦,跟你说了这麽多,只为跟你说一件事。」

「哦?」

方才,蔺草忙中见我到来,她瞬时递来一记眼神,示意他过去。

当她如此,代表她有进货了。

她撇着手,江二少会意地靠了过去,随即她悄声道:

「这次来的,可不是普通的孩子,是花魁。」

他霎时双眼一亮,花魁可不是普通货se。

因花魁是必须从小培养的,而加上训练也需要庞大资金,需习得古典日文、茶道、短歌、书法、围棋、筝、三味线等等才能。美貌、身姿、气质,一并具备,且要有一定毅力忍受夜晚的陪睡,才可成为花魁。若是中途才进学,或不够jing进,因错过h金时期,或才疏学浅而沦为新造或游nv,价值会连连贬下,身价差了将近百倍至数百倍不等。

他笑道,「是高等花魁吧?不然,即使是一般花魁,你也不会如此激动吧?」

她细拈下颚,深思道,「这倒是,毕竟我也算是个『商人』,虽是花魁,但看多了也乏味。不过,即使是花魁也有细分等级的,不是只有分成花魁、游nv等等,像这次来的这位,是为花魁中最高等,一生,可见不到三次。」

「如此珍稀?」

「如此珍稀。」她颔首,眯起玉眸,明知却故问。

她钓人胃口道:

「要来,见识下麽?」

走上阶梯,越上层越发冷清,却在夜晚交织着缠绵的声音,教人醉心,教人发昏,深怕一个不注意,也随着夜se,被撩拨起来。

宛如毒药,令人难以自拔。

「刚好此人在这时段尚未有客官指名,有的想指名却指名不到呢,毕竟要花魁本人同意才行嘛。」

「但,万一她不喜欢我这样的怎麽办?」

江二少蹙眉道,花魁之所以极少人见到,也是因为要先让花魁自己挑选客人的缘故。

「呵呵,你居然在紧张啊你。」蔺草大笑,似是把对方的话当作玩笑,不以为意,「再怎麽样,他们也不会苛刻成这样,目前也有五个客官被接受,六人同房约莫四小时之久呀。」

掌柜娘滔滔不绝地说着,可见她是多麽惊喜此人的来到。

但……

「等等,你说五个?」

「嗯哼?」

「还同时一起?」

她困惑地挑眉,「哟,人家客官吃重口味惯了,怎能管人家呢?」

……

「呃,我的意思是指,你不是说点名一次很困难?」

「是没错啊。」她再度露出不解的神情,「我说的话有很难理解麽?」

……才刚来就有五个客官指名,这叫少麽?!

似是终於察觉到对方的疑惑,她拂掌一笑。

「唉呀,你这孩子明明可聪颖了,怎会傻住啦?」她笑说,又道:

「你忘了这里可是尘希镇呀?」

闻言,江二少恍然大悟。

「作为五大镇之一的尘希镇,悦心、回杨、旋y、雀绢、尘希,一天之内有这等数目,不算什麽。」自忖些什麽,她迟疑道,「可那孩子是从雀绢来的,不会有傻子处在桃花园里还嫌弃的啊?听说他好像是要找哪家公子吧,跟出身有关。」

「哦。」他不感兴趣地应声。

见对方无趣地敷衍一声,蔺草r0u乱江公子的乌发,「你这孩子也真奇怪,jing明的很,有时也贼得跟什麽一样,却对八卦无心。」

忽地缄默,看着他不着痕迹地称赞道,「不过这样也好,对世事及别人家的事情不去刻意打听或擅自臆测碎嘴,算是这世代难得一见的奇葩了。」

江少爷无视後面二字,「呐。」我望向老板娘,「那他的艺名为何?」

在妓院中,无论艺妓或娼妓都会有个艺名让客官称呼,在红招阁中,妓的名字皆和花有关。

「彼岸花。」出乎意料地,蔺草答道,「由『客至此闻留芳花,难忘过往一缘面』而得名。」

他蹙起眉,困惑之情不言而喻,「此话如何一解?」

「因有些纨k子弟有缘见过他而难忘,像中邪似地,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一次开销可不少,却执意地只为再次相见,宁可倾家荡产也在所不惜。

「在一夜至si的欢愉,令人永生难忘,犹如冥间一世只能去一次,而见到彼岸花的那晚,过度陶醉沉迷。

「过度执着的下场,便是ga0得连自己基本生活开销都无能支付,最後在幻想中si去。」

「幻想?」他道。

她颔首,「是的,连si前仍念念不忘,惦记着对方的身影。」

江二少难以置信地瞪圆双眸,「世间竟有如此荒唐之事。」

「是呀,但也就代表他的魅力无人能及吧。」

啊了一声,她止步。

「这儿便是彼岸花平时歇遣及接客的房间。」蔺草道,她带领对方走向四楼廊道最底处,犹如si巷一般,唯独那间房最为偏僻,最不引起注意的地方。

si巷。

蹙起眉,挥去方才所想,许是见他神se不对,老板娘笑道:

「哪时你会因为要见佳人而如此谨慎呢?放轻松。」

放轻松。

这句话在江二少耳里显得格外刺耳。

何人能b我更悠哉了?

他倒ch0u一口气,恢复原本的笑靥。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

「是是,看来我得再放轻松点呢。」

蔺草抿唇忍笑,欠身握拳轻敲木门,「花儿,准备一下,客官在门外等候着。」

「好的,我知道了。」

门里传来一个并不像歌技尖细高亢的声音,但保有童音软儒且清脆的嗓音。

意外地,有些媚惑。

「当里面传来琴鸣时,代表他准许你进入了。」

「但,万一她不喜欢我这样的怎麽办?」

他忧心道。花魁要是因为见惯了太多男人,看见自身给人如此轻挑的模样,会不会就此而排斥不已呢?

蔺草闻言,再也忍不住地爽朗大笑,「你呀,就是这一点让我觉得很可ai呀。」

「耶?」

江公子怔怔地望着老板娘,恍惚间才发觉那看似年轻的容貌竟也无可避免地留下了伤痕,为隐忍之下所承受不住,进迸而出的裂痕。

已年老的她眯起美丽的青玉瞳仁,眸中仍残有不屈坚决的神采,彷佛在与终会老去的身躯抗争着。

凤眼的鱼尾正抖动着,舞出活力的光彩。

「明明已经看透是尖,却迟顿地一丝不解自己魅力的你,很可ai呀。」

带蔺草离去的片刻,琴声悠扬。

时机已到。

他难耐万分地,一刻都不能压抑自己的好奇雀跃,颤栗着手,推开了门。

出乎意料地,里头并没有婀娜多姿的身影,犹如g引一般的丑态,反倒是那人,直挺腰杆地以跪膝之姿坐於床褥旁侧,纤纤细指白如春雪,温和轻盈地游移在柳琴上。

身穿素se和服,花枝招展的模样不复存在,如幻影立即在脑海中消逝,也似如袅袅炊烟,飘渺散去;yan红如血般的布匹披盖在她身上,犹如画龙点睛,将那人白皙的锁骨,抑或颈肩,衬得更加皓亮,宛若神祉,是为不可亵渎且玩焉的存在。

多麽令人惊yan。

使人迷惑的并非外在的jing心装扮,而是内在的朴实高洁的令人难以挪开目光。

不自觉地迈开步伐,等江二少发觉时,他已走到她身前,欣赏那美丽的奏乐。

良久,琴声止歇。

他与花魁一言不发地缄默许久,而後,他不禁脱口道:

「是为『樱花』之曲,是吧?」见那人肩膀轻颤,江公子更加确信自己并非听错。没有底气地,他疑惑道,「是有改谱麽?和我印象中的曲谱有些落差呢。」

虽是经典名曲,作为花魁或艺妓,如此基础中的基础可不能忘,然,这也考验着奏乐者本身的技巧。越是简单平常的曲子,一听反倒能略知一二:哪里按弦不够使力使琴音略显刺耳;哪里拨弦不够俐落或延长,也会使整首曲子的jing华之处变得无b乏味。

若不仅如此,还有能力擅自改谱,那便是对自身能力有一定自信。

果真如此。

盖着面纱的nv子似是惊讶地抬眸,对方隐约间能从那薄纱中看见朦胧画面,那张秀丽仍却有些稚气未脱的容颜,推估这孩子才十四、五岁。

正值花魁h金时期。

终於正视江少爷的面颊,然而,才对视不过三秒,nv子又突然俯首,。看不见她的面孔,他一头雾水地挠了挠後脑杓。

江二少擅自在她面前坐下,「可否掀起你的面纱?」

「……」

她一句都不吭,只是轻柔地颔首,颈肩略为瑟缩、颤抖,似是同意了。

我吓到她了麽?

他屏息掀起她的面纱,心头鼓噪起来。

世间竟有如此绝世美nv……!

映入眼帘的是一位身材姣好的少nv,气场的散发让他瞬间了然对方的厉害之处。

纤睫润目,粉颊朱唇,姚窕细白的身躯,白中带粉,如吹弹可破的肌肤一般的银粉se发长至下颚,左目被流苏似的斜浏海给覆盖住,散发出少nv纯净却又妖yan的狂美。

「唔……那个,我……算是通过了麽?」

闻言,她发楞,眼角似乎滑下一滴泪珠。

「……咦?」奇怪,是我看错了麽?

仰首望着,水汪大眼眨巴眨巴地对着青年,那双赤眸似乎掺杂了些许繁复情愫,使对方登时不知如何反应。许是见他呆愣的模样,花魁怯怯地启唇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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