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起银镜,宗源哭得更大声了,稚子无辜,什么都不懂,却要跟随爹娘受苦。
“你不能打他……”银镜哽咽着,“他是你的亲兄弟……他说的都是真的……”
四郎僵住,头顶一个惊雷zhà开!
“银镜……”
她偏过头,把眼泪都忍回去,抱紧宗源,“你是大宋天波府的四公子,杨业的儿子,杨家忠君报国,金沙滩一役,杨家军在我们辽人的铁蹄下全军覆没……我在悬崖底下救了你,你失忆了……”
四郎怔怔地望着她,像自己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
怎么可能?他怎么会是杨业的儿子?
“马车里躺着的德锦公主,是你失忆前深深爱着的人,她叫德锦,你记得吗?她叫德锦。”银镜泪光闪闪地看着他,她已经不顾一切了,告诉他,让他想起来,可能会害死他,可是德锦主已死,她再也不能隐瞒了。
“锦儿……”
记忆里的少女穿过长长街道上的人影,欢声笑语奔向他,他骑在白马上,张开双臂,把她抱进怀里……
她偏着头,表情有些天真:“四哥哥,你什么时候再给我吹《踏雪》呢?”
“中秋节,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再吹给你听,好不好?”
“好!说定了!我们拉勾好吗?”她伸出小手指,笑眯眯地看着他,水汪汪的大眼睛在他眼前扑闪扑闪,如同满天星辰。
他宠溺地笑着,同样伸出小指,和她的紧紧勾在一起。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
四郎猛转身
“锦儿!”
雨雾重重,乱雨飞寒,淅淅沥沥。
他僵坐在地上。
那原本放着她的身体马车不见了!
雨水像断了线的珠子,落在地上,溅起无数朵花。
六郎也愣住!
是谁?竟然能在他眼皮底下把马车赶走而不惊动任何人?简直不可思议!
四郎冲过去,马车的痕迹早就被大雨冲刷干净了,大雨滂沱,什么都没有留下。
“耶律寒!”脑中第一闪过的人是他,他用尽手段得到锦儿,自然不会轻易放手!
“不可能!”银镜大声说,害怕雨水把她的声音淹没,“寒哥哥不会这样做!他真心喜欢德锦主!要带走她,不会悄悄的”
四郎拾起六郎的红缨长qiāng,飞快地朝辽军刚刚占领的城池奔去!
身体里的剧痛已经管不了了,他早就答应过她,要为了她创造一个奇迹,可是他最终没有做到。
锦儿,你还会相信我吗?相信这样不堪的我?
我要为你创造一个奇迹……可你为什么?没有等着我……
他答应过她一定会回去,可他,一去不回头……把她孤独地扔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他自己却拥另一个女人入怀!她一定很害怕,一定每天都在期待他,可是……他无法兑现的承诺,将随着她的消逝而永远埋藏在云烟里……
锦儿,锦儿……
他在大雨里奔跑,浑然忘记了一切。
城门的士兵看见有人冲过,以为是敌军的人,连忙摆开箭阵,准备杀敌!
他眼睛里看不到任何阻挡,只知道一个劲儿地往前跑。
“shè!”
无数支箭矢飞来,比雨点密集凌厉,箭头指向他的方向
第五十一章 一生一代一双人(9)
“住手!我是银镜公主!住手!”
杨四郎挥舞长qiāng,旋身踢转,躲开箭雨!身手敏捷准确,让城门口的士兵都吃了一惊。
他冲上去,揪住一个人的衣领怒吼:“耶律寒呢?他在哪里?把锦儿还给我!我要见他!”
“杨……杨四郎!”一个士兵认出他,慌忙跑进去通报。
他一分钟都不能多等,强行冲进去,被一行人拦住。
“韩大人,他是杨四郎!”
韩德让眯起眼睛打量他,果然是……和杨业有几分相像。
“将军会不会走错地方了?”他挑起眉毛,讥讽地说,“杨家的人居然会跑到我大辽的土地上,真是闻所未闻啊!”
四郎不认得眼前这个人,他的记忆中,和银镜成亲之后便离开上京,辽国的贵族官员,他并不认得多少。银镜是有意要把他藏起来,不让辽国人认出他的身份。
“韩大人!”银镜在后面提高声音,“杨四郎是我带进来的!让他进去!”
韩德让没想到会在这个地方看见银镜主,不禁一时之间无言以对,让开一条路,让杨四郎进去。
银镜顶着大雨走到他面前,凝声问:“寒哥哥呢?”
“北院大王积劳成疾,刚才昏过去了。”
“怎么可能?”那么健硕的寒哥哥,会积劳成疾吗?
“军医说是失血过多,加上不分昼夜的工作,还有对德王妃的思念,所以才会导致身体虚弱。”
听到他口中提到‘德王妃’三个字,银镜的眼泪夺眶而出,哪里还有什么德锦公主啊,寒哥哥若是知道她已经死了,会怎么样呢?
“韩大人,没有德王妃了。”
韩德让皱着眉头:“公主是何意思?”
银镜伸手指着大雨滂沱的战场:“那便是她的葬身之处……”
“你是什么人?北院大王在休息,不许任何人打扰!”侍卫出手阻挡四郎,手里的弯刀闪着寒光,两个高大的契丹人一脸冷漠,似乎不将他放在眼里。
四郎没有被这样的漠视激得恼怒,反而冷冷一笑,他那张俊逸非凡面孔上露出冷笑,就像莹润的玉石忽然变成寒冰,冷然shè出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气势:“耶律寒!让他出来!”
侍卫面面相觑。
“出去!”
毫不留情面,四郎挥舞长qiāng几个来回,把守卫打得倒哀号。
“杨四郎。”
外面是吵闹终于还是惊动了他,这么多年在极度戒备中生活,任何的风吹草动,都能让他惊醒过来,何况是一个正儿八经的对手找上门来,他怎么能坐以待毙?
四郎提抢上前,仇人的脸永远不会改变,纵使长得再看,也让他想起鲜血和死亡。更想起关于锦儿的一切。
他玷wū了她,娶了她,伤害了她……
杨四郎视为珍宝的东西,在他手里被狠狠践踏,孤独地凋零成泥。
“锦儿呢?”他厉声问,“你把她带到哪儿去?”
“杨四郎!”耶律寒冷笑,声音里带着淡淡的嘲弄,“你以为自己还有资格去过问她的事吗?”
“那么你有吗?”四郎报以同样的冷笑和嘲弄,“事到如今,你还不清醒吗?”话到最后,他的声音已经带上轻微的哽咽,“我要把她的尸体带回去。”
耶律寒眼光一凝,凌厉的光芒撕破了空气:“你说什么?”
“你别装蒜!她死在这里,你很满意是不是?!”
“闭嘴!”耶律寒怒喝,“她不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