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以为会被她嘲笑,谁料那人只默默搬了圈椅到床边坐下,轻声笑,“今儿是你生日?”
香宁心头一跳,想来她是撞见青儿端着那碗面条了,只得支吾一声,“是啊。”
“明枫不是说你开春才及笄……哦我知道了。”
香宁疑惑地将目光转向帐子外,听她说道,“事前不知道便没备礼物,倒是正好有压岁钱,生日送钱虽不好听,不过想来你该不介意吧。”
香宁蓦地一笑,“那当然,我一大老爷们,给钱实在!拿来吧。”自己伸了手自帐子里探出来了,白生生的,掌心向上。
等了一会儿没动静,他还勾勾手指,“钱呢?”连珏忍俊不禁,笑意扩散到眼角眉梢,将揣在袖子里不知送不送,却莫名做了出来的荷包轻轻放到他手掌上。
香宁接过一瞧,呦了一声,“还拿这么好看的荷包装着呢,客气客气,你就该直接往我手里塞钱,咱们谁跟谁,你说是不”
声音突然断了,香宁摸到荷包上的刺绣,定睛一看上头是用金线绣的小字,还是英文,“happy new year, 宁。”
红晕从脖颈蔓延开,心头砰砰乱跳,香宁盯着那一排小字看着,目光滑过最后一个字,忙将荷包胡乱丢到一边,触了电似的缩回手。
动静有点儿大,连珏不由出声问道,“怎么了?”香宁忙将那荷包又捡回来了,攥在手心里强笑两声,“没,我高兴得说不出话而已,那个……你还不走?”
连珏起了身,“这就走。”
作者有话要说: 连珏和香宁互动很特别,很有爱。
香宁马上要意识到自己的感情了!
大家如果喜欢的话请多多留言,最近看得人少了好多……蓝瘦香菇。
☆、第一百四十四章
香宁见她要走,又觉莫名心里空dàngdàng的,正在这时青儿捧了托盘进来,“主子,您要的长寿面。”
连珏想了想,自己将托盘接过了。青儿一见这架势便知连主子要留下,忙去掀起帐帘,扶了香宁起身,拿了背靠叫他靠着,又拿了件袄子替他披上。
香宁全程避着连珏目光,竟莫名觉得浑身不自在,低着头红着脸,全然不知自己本就生的美艳动人,如今这般羞怯,再添上病容,真正惹人怜爱。
青儿瞧了一眼,已是猜出这位公子的心思,抿了chún微微一笑。
连珏瞧着他面色cháo红,嘴chún又起了皮,人也恹恹的,便叫青儿先去倒温水来,伺候着喝了几口,这才想着将碗递过去。
香宁忙要接过,脑子却晕沉沉的,浑身无力,险些碰翻了碗。连珏便缩回手,才要唤青儿来伺候他吃面,青儿却提了茶吊子,温声道,“主子,水凉了,奴才去换过了再来。”
连珏只得捧着碗等着,香宁被jī汤的香味勾得馋虫大动,晚饭还没用,肚子空空的,不一会儿便咕噜一声。他直勾勾盯着那碗面瞧,连珏干坐着也不是,只得夹起一筷子,又怕他烫着,吹了吹送到他嘴边。
香宁看红了脸,自小到大,他老妈都没这么伺候过他。僵着吃到嘴里,他全然忘了,真正的长寿面就是一根面条,刺溜半天没吃完,他窘得涨红了脸,连珏也觉好笑,“人家说了不能断,你紧着吃吧。”
好在只有一小碗,就着她的手吃完了面条,她又夹了青菜蘑菇过来,又有jī丝jī蛋,他一边吃一边腹诽,这青儿换个茶水走这么久,溜到哪儿去开小差了?
吃了一碗面,屋里炭盆又烧得旺,香宁身上披着厚袄子,还窝在被窝里,不一会儿便觉得后背汗涔涔的,额上也渗出了汗珠。
连珏见状便将空碗放在一边,过来安顿他躺下,给他掖好被角,“捂出汗烧才能退,等着,我再翻一床被子出来。”
青儿还未回来,连珏只得自己动手,到衣柜里翻找,没有,想着搁在了耳房里,便又行出去了。香宁发现自己脑袋晕,怕是糊涂了,竟控制不住自己的目光,总追着她不放,她离了自己跟前,他莫名地有点儿不舍。
这念头若是平日里冒出来必定叫自己掐灭了,可眼下他难受着,人说生病的人最脆弱,最需要依靠,而她就像这异世里唯一与他贴得最近的人。
他们来自同一个地方,在他说自己是大老爷们时,她不会惊愕嘲笑;在他最绝望的时候,她像从天而降的救世主;自进了连府,总是很偶然地遇到她,一次又一次,老天就是不肯叫她与他擦肩而过。
他曾经信誓旦旦地说,她就是长得好看,他可不是单纯看颜值的人。他还说,住到心里怕什么,赶出去就是了。枫哥儿调侃过他,说‘你不怕进了府也叫她勾了魂去么?’
命运长着一张嘲讽的脸。香宁蓦地觉得xiōng口难受极了,他怎么会,又怎么能对她动心呢?
可她那么好,那么好。他烧得浑浑噩噩,脑子里涌起无数画面。他看见她低头替他将面条吹凉,眉睫纤长,眸光温暖;他看见她将斗篷披到他身上,回眸看来,眼里有几分恼怒,责怪着他不懂珍惜自己;
再往前,是她将雪球丢过来,她笑得灿若朝阳,然后他躺倒在雪地上,她俯身朝他伸出手,长长的乌发缎子似得垂下来;吃火锅时,她将羊rou片推过来,眸光关切;
清冷的月光下她与自己共唱一曲思乡的歌,她会摸他的脑袋抚慰他孤寂的心;她吃了酒以后眸子幽深,贴过来时身上带着好闻的醉人的气息,她滚烫的chún印在他手腕上,叫他面红耳赤;他崴了脚以后,她找人来背她,立在原地瞧着他走远;
最鲜明的,像黑暗里陡然出现的亮光。洁白的雪地,拥挤的人群,他摔倒在地,满心绝望,头顶飘落她的声音,他抬起头,那张俊美的脸从雾气中显现,将他拉入怀里。
她说,别怕,我将你藏好了,没有人找得到。
香宁咬紧嘴chún,眼睛好酸,他睁不开眼,泪水一滴滴涌出来。心里有一道声音固执地说着,不要爱她,不能爱她!
每说一次,他便哭得更难过。他极力攥住自己的拳头,藏到被子里,一遍遍说,她是明枫的妻主,他不该爱,不能爱。
他听到门被推开了,忙用被子蹭掉眼泪,只露小半张脸出来,作出熟睡的模样。
连珏见床上没了动静,轻缓走近一瞧,他面颊cháo红,额发凌乱,闭着眼似是睡着了。可她目光触到他湿漉漉的睫毛和脸上的泪痕,蓦地心头一痛。
她将抱着的一床被子又盖上去,犹豫着,慢慢伸出手抚到他的额发上,轻缓地揉动,“可能有些重,你忍着些,发了汗出来就好了。”
香宁睫毛动了动,却仍闭着眼假寐。连珏的手背轻轻擦过他脸上的泪痕,叹息般低语,“大过年得生病,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