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与白秀温见面。
迟苹果不是一身黑色夜行衣的刺客。
白秀温不是一个惊慌无错的倒霉女人。
铜镜里的迟苹果,被打扮成了小姐的金贵样子,临行前,严淡人告诉她:“以后你就是‘苹’。”
她有些诧异,却也点点头,装作不明所以地接受了自己原本的名字。
“别动。”他说着一些无关紧要的琐事,从首饰盒中取了一根宝蓝色的簪子为她扎上,“朽木细啄,也可黄金千两。”
她是个平庸的人。
她看着镜面中面无表情的迟苹果,像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女孩,双目寒凉,不敢表露的期待死死压在眼眸深处。
“白秀温会是你的母亲,乐渠森会是你的父亲。”白皙如青葱的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严淡人甚是满意,“而你是我的刀刃。”
比情此景下,听了严淡人的话语,迟苹果竟无端地生出骄傲的感觉。
二皇子殿下,是个极其富有感染力,喜欢用外表、语言、才华等种种方式迷惑他人的皇帝候选人。
严淡人并不打算亲自送迟苹果去见白秀温,只是帮她装扮。一切准备就绪,迟苹果明显心神不宁,且在琢磨什么。
严淡人笑笑。
他亲了她的额头。
他的唇口勿衔着她的碎发。
她的眼睛捕捉到他鼓动的喉结。
“您……”她哑然。
严淡人舔舔红唇,道:“乐苹,去吧,记得回来。”
记得回来。
苹僵直身子,点点头算是应下。
马车的轮子不停地翻转,苹的思绪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他怎么会?
太、太突然了。
他疯了吧!
连哥哥都没有亲过她。
马车剧烈地颠簸了一阵,伺候的丫鬟询问苹是否有不适。
“没事,我很好。”她的指尖几乎要嵌入木板。
“小姐,你的脸好白。”
苹有些错愕。
就在方才,她还是二皇子殿下身旁的小侍女,现在竟被人称作“小姐”了。
一件浅花杏补画绣无光纺综裙,下衣微微摆动,穿的是雅灰折布绣经锦披肩,细腕戴着镶嵌河磨玉手链,腰间轻挂着银丝线绣莲花香囊,一双宝相花纹云头底靴踢在足,她茫然若失。
“小姐,小姐?”丫鬟在唤她。
她微微合目,喃喃道:“我在。”
马车在乐府大门停驻,留下一个多年前便失去踪影的孩子。
叫人打了盆清水,严淡人自个儿用洗脸布浸水,而后打算擦掉唇上的胭脂,忽的犹豫了。
“顶好的胭脂,不能浪费。”
他抹去了清晨勾勒的眉眼细纹,避开唇齿。
于是,今天出现在习武场的严淡人红着一张嘴,不伦不类。
教他习武的唐将军奉上一柄木剑,道:“殿下,恕臣冒昧,习武需静心。”
“本殿下稳当的很。”
过招开始。
白秀温比之前更瘦了,整个人泱泱的一股子病气,风吹过她要晃一晃,草动动她要缩脑袋。
“你来了,”白秀温眼睛一亮,透过苹的身影,仿佛在寻觅另一个女婴的幻象,“苹。”
……
白秀温缩了缩,呜咽道:“苹果。”
灰衣男子歪歪头,不解其意。
“叫她‘苹’。”白秀温低声道。
令人作呕的产物!
白秀温牙齿咬住衣服,再松口,把篮子打翻,里衣却被腐烂苹果黏住,没有散落开。
小女娃的名字——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