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红的。
我睁开眼,刺目的光。
闭上眼。
通红的。是我的眼皮。
被子透着一股冷意,我起身套衣服,才发现昨日忘了关窗户,窗沿落了零星几点桃花瓣儿。
我用无名指与大拇指的指腹揉搓着一片花瓣,末了凑近细嗅,是淡淡的苦涩的清香。
昨夜的记忆回溯,我呆滞半响,而后发觉自己的眉心紧皱。
他人的声音十分浩荡地传遍了卧房,绵延不绝。
“苹苹,哥哥也不知道你姓什么。”他略带歉意地低声言语,而后又别开脸喃喃道,“或者,可以姓……呃,没什么,哥哥在想事情。不管苹苹应该姓什么,以后跟哥哥姓‘迟’吧。”
“迟冉把你捡了回来,取了名字……在你两岁的时候,选择带你走……”旅途中,杨瑞霖微笑着讲述。
“目前,据本殿下所知,”密室中,严淡人抬眼打量了一下迟苹果,“只有乐家族人传承了火元神血脉。好了,炎铁兽的内容看完没有?”
“乐府,缺一个小姐。”
……
振聋发聩。
我心有妄想。
若我是乐府小姐,国师乐渠森的女儿会如何?
不必再东奔西走,被族人环绕,大家闺秀。
父亲会说什么?
“好孩子,爹找了你多年,来,见见的你的娘……”他亲切又陌生地笑着,一双笨拙的大手不知道放在哪里才好。
娘是个美丽贤良的人,她——她爱我。
我看到了,自己结结实实的贪念,它掩埋已久,以至于我都快要忘记我有这种东西,人性中深入骨髓的本质在膨胀。
乐苹。
有名有姓。
但我知道,事情并不会如我所愿的,世界上大部分事情都不会与幻想重合的。
我沉浸在梦中,将花瓣彻底捻捏成泥。
备好笔墨,我给哥哥写了一封简短的信。
哥:
有些想你了。
什么时候可以再见你?
近日我新学了几个布阵法,下次与你对弈,我肯定会真的赢你,不用你再让我了。
……
落款:迟苹果。
把信交给了严淡人,他照例放在桌上搁置。
今日的二殿下不怎么有精神,眼睛下方有浅浅的一层灰青,他抬眼瞧我时,睫毛一颤一颤的,些许的白光落在他的黑眸上,莹莹的晶亮。
“你来晚了。”严淡人端坐着,一改往日的二郎腿。
我正要认错,他又道:“四月,桃花开了。”
“乐府起先,是有一名叫做‘何栀’的夫人坐镇,”严淡人已经用完早膳,此刻斟一杯清茶,修长的五指托瓷杯,“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的日子里,她逝去了。”
而后才有了现如今的乐氏白秀温。
平心而论,严淡人对何栀的印象不错,如果他没有发觉父皇的异样的话。
我不清楚严淡人在想什么,只觉得他的神色凝重了几分,忽然,他笑了。
“死的好。”
后脊一阵阴寒,我不由得低下头,望着他的脚。
少了一根脚趾的足背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