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定了这桩刘氏起身告辞,却无心再去大姑子那儿坐一,便直接往家中去。本来听说了东家打算秋后修宅子,的确吃惊不小,但比起这事来东家另有差事,要在来年开春之际,让当家的出趟远门,却更叫她有些不明就里。
显然此刻同自己提及,已算是十分信任了,而且是由这位被自家大姑子时常称赞的小东家口中而出,更是令她百思不得其解。
也惟有早些回去,同当家的好生商量,或许还能寻出些蛛丝马迹来。推门进屋,也顾不得口渴,先挨近当家的低声问道起来:“今日见了东家说是要在秋后修宅子,你可有听说过?”
“本来就是早晚的事,怎么今年就打算寻人来建了!”
“你已经知道了?”原本还以为当家的并不知情,只道东家那头今日先与自己说了,是为了回来转告他的。
见刘氏眼中的疑惑,已是摇了摇头,解释道:“并非是东家那里听来的消息,而是我家二姐早有预料的。”
“啊!他姑母居然还能未卜先知?”
“什么未卜先知,在这位七夫人而言,却是被逼无奈之举!娘子自己想想,她本就是守了望门寡的,虽说有万岁爷的诰命在,可到底是没有儿子傍身的。”
听当家的如此一提,这会儿才端起碗来喝了两口的刘氏,不免摇了摇头,叹出了声:“就是这般的大户人家,**也难为的很,何况还是个没有儿子可傍身的空头夫人。”
“正是因为没了儿子,才将娘家的侄儿、侄女看作亲身的一般养在身边。估摸着等这位大归后,就得靠着他们这房的侄子奉养了,所以,如今也是尽心照拂着三个孩子。”顿住片刻,转而又看了一眼桑园的方向,又减了三分音量道:“你别看那位表小姐不满十岁,却是个极有主心骨的!”
刚才入耳还未曾起波澜,待抬头与当家的对视了一眼,不禁联想起方才东家院子里的那一幕,瞬间定住了好半响。的确是个有主心骨的小东家!平日里自己虽见得不多,可每回说话都是极有分寸,又时时透着一股子自信在里头,就连气度上也同正座上的那位,颇为神似。
“外甥像舅,侄女肖姑,原本就常见。不过听你这么一说,倒还真是这么回事,那表小姐才不过八、九的孩子,就已经被七夫人领在身边学打理大事,看来也是无可奈何。”说着,又抬手抹了一把额间的细汗。
“原本我二姐也已猜出了他们姑侄,之所以留着那三亩多地,就是为了另建一处院子,也好在来日方家换了主事之人后,有个稳妥的去处。”摇头苦笑了一声,转而望了一眼自家老宅的方向:“再则说了七夫人娘家的侄儿,都被她一并领了来夫家,可见这几位小主子在祖家时,也是那不受人待见的可怜孩子。”
“想必就是有意回转,也是只有忍气吞声的份,倒不如自己寻个幽静的所在,安生过活更自在些!”此时,已无需当家的继续,这旁的刘氏也已明白了前因后果。
可怜见的,这才多大点孩子!难怪一个不满十岁的孩子看着行事作派,倒与身边的姑母足有七、八分像,原来也是迫于无奈。仔细想想也是这般,这位表小姐可不是独身而来,底下还有两个没换牙的幼弟,到底苦了自己还只是个孩子的长姐。
就在贺家夫妻俩为东家姑侄唏嘘不已之际,别庄内一家子正围坐在座旁用饭。
“早知道这南面必是暑热难当,却不晓得居然过了三伏,还这般未减几分的样子,着实不好受。所以,让王顺家的将那糯米糖莲藕余下的冰糖蜜汁,特意留了出来,另煮了一锅冰糖藕汁粥。再配上这刚鲜肉烧卖,倒是能让大家都多吃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