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一日无话。偏偏至日落时分,金明寺的门被一名流浪汉敲开,说要借宿一晚。此人面容粗狂,眉宇间流露着凶戾之气,给人留下的第一印象就不太好。
只是他腰佩宝剑,众人也不敢随意阻挡,便在将他接入金明寺后,赶忙前去向住持禀报。此时住持正和欧阳老头在大殿内谈论佛法,忽然听说这一消息,也略有些吃惊。
“不妨碍,如今时局如此,无家可归飘泊天涯之人不在少数,不妨就将他留下住宿几晚。”欧阳老头很是轻松地说道。
这句话看似无心,却让住持皱起了眉头:“欧阳老兄啊,我这里虽然不妨碍赶脚人留宿,可是却也不是随意什么人都可以留的。这寺里面上上下下几百号人,他们的安全可全在老夫一人身上啊。”
金明寺是天下名寺,颇有名望,此事众所周知。可是,这里毕竟是寺庙,不像欧阳老头的尘谷那般高手林立。此处大多都是两耳不闻窗外事,手无缚鸡之力的光头和尚,要是寺里面留宿一个强盗,必会带来巨大的隐患。
可是,如果将他直接赶走,又会坏了佛家慈悲的名声。
“住持担心的有理,不如这样,我们尘谷的三十余名师兄弟今夜保持警惕,尽全力保护好贵寺上下安全。”坐在一旁听佛的穆睿建议道。
今日一同前来的三十余名尘谷弟子皆是谷中精英,要保住金明寺不受强贼危害,几乎可以说是易如反掌。
“不可不可。小师父的好意老衲心领了。可是,来者是客,岂能劳烦你们做这事?要是说出去,别人觉得我们不懂待客之道,反而会丢我们佛家清静之地的颜面。”
住持摆摆手,表示不赞同这个意见。
“那该怎么办,总不能放着不管吧?”穆睿简直比欧阳和住持两人都急。
他看向师父,希望师父能给出建议。令他吃惊的是,欧阳老头眼皮倦怠,竟然像是要睡着的样子。
“师父……”穆睿不太好意思大声提醒。
“嗯……我在听呢……”欧阳好不容易睁开了眼睛,又有些慵懒地避开了穆睿焦急的眼神,“去找那个最会出鬼点子的小家伙就行!”
欧阳说的便是伊桓。只是自从来到金明寺以后,伊桓便再没有闲在寺中,早没了踪影。若是能够寻着,恐怕穆睿就不会在这里听佛了。
“师父,师兄他好像不在。”穆睿小声提醒道。
“什么!不在?”欧阳登时眼睛瞪大了,手掌一拍桌子,“穆睿,你一定要将他找到,严词命令这小兔崽子想个办法来领罚!”
说完,竟又像是要睡着的样子,手中那一本金刚经晃晃悠悠差点落在案上。
“既然这样……还麻烦小师父找一找那位……”住持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穆睿很是无奈。师兄和师父今天好像都不是很靠谱。明明与住持关系交好,如今有了危机,怎么师父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
出了大殿,穆睿回到自己借宿的僧房。刚一开门,便闻到酒香四溢,汤肉飘香。乍一看便愣了,师兄竟然就坐在榻上,啃着鸡腿喝着茅台,红彤彤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神色。
“师兄!”
穆睿叫着,赶忙跑进来,把门窗打开,驱散酒气。他将酒肉从伊桓手中夺开,嗔怪道:“来金明寺,如何能喝酒吃肉?”
看着伊桓一脸无所谓的态度,他简直要疯了!在寺里喝酒吃肉,这可是大忌!
“如何不能?”伊桓反问道,“我还记得某位高僧说过,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呢!”
说罢,他又掏出腰间的葫芦,咕噜咕噜喝起酒来,香气很快漫向四周。
“果然还是老陈家的酒酿得好!”伊桓喝完一口,止不住称赞。
这是他午后在金明寺旁边美食街上晃悠时的一大收获。在一处店家啃完蹄髈,只觉得那店里的酒质量不算上乘,配不上下酒菜。
于是乎,便来到他常去的老陈家讨了壶陈酿的老白酒,喝上两碗,留下的尽装进了腰间的葫芦里头。
不枉此行啊……伊桓感慨。
“师兄!”穆睿气急,但知道自己阻止不了师兄,只好无奈地叹口气,“师兄啊,有件事,师父要我来和你讲,叫你想个办法。”
“说吧,”伊桓醉眼朦胧,满脸似睡非睡之态,“没想到老爷子还有摆脱我想办法的时候,稀奇事儿!”
“是这样的……”
穆睿将整件事的过程完完整整讲述一遍,怕伊桓听着便睡着了,厉声叫道:“师兄,你在听吗?赶紧想个办法呀!”
伊桓晃了晃酒葫芦,整个人摇摇摆摆差点摔倒。穆睿要来扶他,被他止住。
撑起身子后,伊桓醉红的脸上浮出一抹笑意:“随随便便就能解决的麻烦,那师父住持两人居然想不出办法,还偏要来找我?”
“师兄你想到办法了?”穆睿眼中冒出一点光。
伊桓眯着惺忪睡眼,耷拉的眼皮像是万钧之力也撑不起来的样子:“不就是怕那老粗晚上使坏子吗?那就让他晚上来大殿听禅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