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我小学毕业走出村庄,去了离家二十里外的镇上读初中。
大山里走出来的人都知道,小学是否上学淘汰掉一批,小升初淘汰掉一批,初中上高中是一个很高的门槛,很多人都无法迈过。那个年代也正好迎来打工潮,每一个背井离乡的人,在过年时回到家乡,都穿上了漂亮的衣服,头染上了各种拉风的颜色,荷包里装得鼓鼓的。在村里人集会娱乐之时,他们大声吆喝,并挥舞着手上的钞票,叫喊声响彻内外,并毫无吹灰之力地假借沸腾的空气传达到村里的每一个角落。
尽管这些足够吸引一个常年在庄稼地里摸爬滚打的农夫,父亲也并没有丝毫动摇,他坚持守住那两亩半田地,凭借自己苦学而来的医学知识撑起了这个家。他常常带着秘般自信地问:“难道你还能打一辈子的工?”事实证明父亲的话很有远见,但是也低估了社会的快展。
在父亲的影响下,我自然而然地上了中学。那时候对于理想并没有什么概念,就只知道朝着一条路往前走,如果给我指路的人是一个瞎子,我会毫不犹疑地撞上堵在前路上的路障,直至头破血流。
还记得有一次七月半,一家人围在一起给宗族中过世的老人们烧纸钱,在对着纸钱磕头之后,父亲让我许愿,说先祖们都能知道我的愿望并会助我实现。那时候想了又想,也不知道理想对人有怎样的意义,只知道古时候有个从小数天上星星的张衡,他后来成为了一个赫赫有名的天文学家。于是自己也许了愿,并信誓旦旦地说出了自己想要成为一名天文学家的愿望,在那之后,我也会在无人之时,一个人默默地数着天上的星斗。可是,我并不能像张衡一样能把星星数清楚,只是觉得自己应该去数,并觉得在每一次数星星之后,我离那人人尽知的天文学家又近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