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义莘强撑说完就倒在他们怀里断了气。
童梓依绝望得闭上眼,她和风崖对视一眼,一齐将陈义莘尸体抬到了坑洼之处,简单得用周围枯木树叶埋了起来。
童梓依轻声道:“等事情了结,我会将你……和那群少年藏在一起。”
风声四起,仿佛云烟如昨,钟声回响,嚣闹嚷嚷,倘若时光不变,她是否真的能留住消散的身影。
一幕幕,一声声。
“那我藏着你,你便是欢喜。”
“你以后想去哪里。”
“好,我知道了。”
是钟辞的承诺。
“晓雨,平时你们做暗器就已经次次比我们优秀了,这时候得让我们几个师哥显摆显摆了吧?”
是几个男孩们的温柔。
叫嚣声不断充斥着她的耳畔,回荡悠扬,字字清晰。
“墨坛弟子,何惧生死。”
最后声音停留在她们跪下诀别时。
风声带走了她耳畔最后一声回响,却将苦痛彻底埋在她心中。
面前熟悉的蜿蜒山路,曲径通幽,奇花异草盛开,错落有致。
黄昏来得这样快,云层都还未散开,这里让她熟悉,却又那样陌生,她不过只是去了墨坛短短一年多罢了,竟然在这孤寂山崖晃荡的风声中再也无法习惯了。
她开始贪念了。
思念肆意疯狂蔓延,她好想,好像看看竹林,看看京都,看看那群咬文嚼字,斤斤计较的人们。
钟声隐隐约约似近忽远,惊扰了她半生余愿,竹影摇晃,半阴半晴,熙攘别过度流年。
少年们一笑不告而别,一别便是永不相见。
童梓依哭泣无声,她怕打扰到那群没心没肺的少年。
“你们要,不回头地去天上过再无苦痛的日子,一定要。”
童梓依死死捏着拳头,声音极尽了毕生温柔。
她和风崖望着已经模糊的远处,视线并无相交,念想却恰好如同。
风崖走到她身边,拉起了她的手,两人不需要言语,并肩往陡峭山路上走去。
月衣门身处在深山之中,被几座崎岖峭壁环绕,几乎没有人能闯进去,再加上卿家养的毒物远近闻名,这稍有不慎就跌入万丈深渊的地方也没人敢来。
“这里,似乎不是进山的路。”
“我们去找月七。”
风崖沉思片刻拉住了她:“我觉得找先找到卿芝君门主更重要!我们现在去根本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童梓依恍若未闻,直勾勾盯着前路,一步未歇。
“童梓依!”风崖见她这副样子也恼火吼道。
“我要去护着那群女孩子……那是他们要护着的女孩子!”
童梓依刚收敛的泪水再次涌出,她乱摸一通,却怎么也止不住心中的那个缺口。
“风崖,你让我去好不好……”
童梓依近乎乞求的语气让风崖眼中似乎也沾染了痛楚。
“不可以……”
风崖摇了摇头,眼里情绪绵密柔软。
“你也是我们要护着的女孩子啊。”
风崖的声音在黑夜中并不算嘹亮,却能击穿人心。
童梓依终于再也无法强撑,弯下身子蜷缩成一个圈,泣不成声,撕心裂肺的哭声再也无法抑制,那痛苦感染了整座山,粗旷而冷峻的山此时似乎都以萧瑟风声作陪,拼命将这惊天动地的苦涩盘旋,流转千念。
可是她要怎么面对,面对自己若软无能的事实。
那个曾经将她从泥潭中救起来的人不在了。
“怎么还是丢人显眼的?”
卿芝君站在那里,明明是个翩翩公子穿着打扮却像个妖孽出世。
他身上传来幽幽的药草香,姿态肆意,头发就任由它肆意飘摇,薄青色的袍子配合飞舞,还是那副不问世事的吊儿郎当模样。
卿芝君的容貌是无人可以替代的惊世无双,仿佛是上天早就雕刻好的完美五官,根本不需要任何修辞就已然不俗,他在盘根错节的树影匆匆间高挑身段展露无疑,愈走愈近也将他的脸变得清晰。
风崖都快惊呆了,一个男子……竟会有如此魅惑的感觉。
卿芝君墨蓝色的眼睛在山谷仅存的一点点微光中显现,盯着他们俩似乎快将人魂魄吸走。
他轻抿唇,微微一笑,超越了世间一切美好。
风崖突然觉得什么童千陌啊?什么钟辞啊?什么月七啊?哪里能和面前这位妖孽相比,他的美,根本不能沦落俗世。
童梓依却早已习惯卿芝君的容貌,只是扑爬着过去,嚎啕大哭。
“舅舅!舅舅!救救她们!求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