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略微偏斜地挂在天上,乐轻悠吃过午饭就提着个小篮子来了山里,刚把一个生出根系的玫瑰枝带着土移到小篮子里,就听到坡下传来秋果称呼三少爷的声音。
秋果和草儿在坡下池塘那儿放小鱼苗呢,小鱼苗都是光伯从村东头的小河里捉的,现捉现放,水塘里已经种上了藕和菱角,放几条小鱼养着,这个小池塘的生态链就基本完整了。
乐轻悠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不想掀开草帽沿往那边一看,方宴正一步两个台阶地往这坡上来呢,见她看过去,还笑着朝她挥手。
“三哥”,乐轻悠喊他,站起身摘下小草帽,问道:“你怎么就回来了?是先生放假了吗?”
“没有,那私塾里有人找我茬,我不耐烦跟人打架,就提前回来了”,方宴说得云淡风轻的,上来后便拿过乐轻悠手里的小草帽重新给她戴好,“别晒着了,要把这些都弄到家里去?我来帮你。”
“你先跟我说清楚”,乐轻悠把脚边的小篮子往旁边踢了踢,“怎么会有人找你茬呢?你才去刚半个月。还有大哥二哥,他们肯定不会不管的,你怎么说回来就回来了。”
方宴和乐巍、乐峻不在一个学室上课,他因有在家学的基础,被先生分到了进度最快的那个学室。
这些乐轻悠在他们上私塾去没多久后就知道了,跟着便问:“你来前跟大哥二哥说了吗?”
“我让同窗帮着转告了”,方宴说道,笑着提了提乐轻悠的小鼻子,“小管家婆的架势初现端倪啊。”
“你做事不靠谱,我还不能问清楚了”,乐轻悠很不满意,蹲下身夺过来被方宴拿走的小铲子,咔一下斩断一根压枝的玫瑰。
“你问你问,我都说”,听到小丫头说自己不靠谱,方宴的神情严肃起来,他可不能给小丫头留下一个不靠谱的印象。
“为什么会有人找你的茬,故意欺负你?还是你不合群?”乐轻悠看着他问道。
“算是故意欺负我吧”,方宴趁机拿过小铲子来,很是勤快地帮着乐轻悠铲玫瑰枝,“这几天一到吃饭时就跳出来找事儿,我本想好好读书的,却实在受不了那人,就回来了。轻轻,这些,你都准备种到花盆里的?”
乐轻悠点点头,没有多问,只撒手让他干活儿,让他体会体会劳动的辛苦,应该就不会不想在私塾待了。
晚上,乐巍和乐峻回来了,乐轻悠才又问起这个问题:“到底是什么人在私塾欺负三哥啊。”
乐巍夹着一根竹笋的筷子顿了顿,突然就笑了,旁边的乐峻也笑起来。
“你们笑什么啊?”乐轻悠搅着碗里的粥,好奇又疑惑,“这是怎么回事?”
乐峻问方宴,“你就是这么跟轻轻说的?”
方宴很不以为然,“我说的不对吗?”
“小宴,你不会看不出来,那总是在课间找你麻烦的陈家姑娘并不是冲着欺负你来的吧”,乐巍笑着说道,随即给乐轻悠夹了一筷子笋,“今天轻轻新采回来的这个笋特别鲜,多吃点,不用担心你三哥,他那不是事儿。明天我们一准带他去私塾,对了,你不是说想要些特制的花盆儿,再过五天私塾旬休,我们带你去镇里买。”
原来方宴口中他不想跟人打架的是个小姑娘,乐轻悠就放心了,看来她家这个少年,小小年纪就开始有桃花了。不过都是十一二岁的小孩子,这个话题还是不要深说,或许等方宴进了学,未婚妻也能定下了。
乐轻悠笑着点点头,顺着大哥的话题道:“光伯说卖牲口的市集也开了,正巧五天后在镇里南市有一个,到时候我们再买一头毛驴,让它带着大哥二哥三哥上学下学。”
“等等”,这边乐轻悠刚一说完,那边方宴就道,“刚才的问题说清楚,什么叫不是冲着欺负我来的,为一个毽子的事没完没了,若不是担心你和二哥读不成书,我早一巴掌甩过去了。”
说这话时,他脸上的神情满是厌恶。
得,这还是个没开窍的。
乐巍好笑地摇头,说道:“便是陈家姑娘再没完没了,也只是个小姑娘,你不与她一般见识就是了。明天还是老老实实地跟我们一起去私塾,不要想着找借口逃课。”
方宴哪里是没开窍?他从小见惯了这种女人的把戏,左不过那一套罢了,表面上是自己“得罪”了对方让她不喜,她便三番五次来找茬,然后通过这种找茬使两人间的关系更为亲密,都是京城那些贵女玩老了的。
没想到在这乡下也能碰到个与那些贵女“要面子”的做法大差不差的,看来女人都是这么一套心思。
方宴是打定主意不好好上陈家私塾的课了,不过面上还是应得好好的。
吃过晚饭,老老实实地趴在圆桌边上,和乐巍、乐峻一起写先生留下的作业,第二天也老老实实地去了私塾。
但仍然是早退,第一次课间休息时,那位陈家小姐刚从前面进了学室,他立即就从后门走了,连书箱都没带。
陈小姐左右没看到方宴,和这些爷爷的得意门生有礼貌地打过招呼,便轻哼一声回后院去了。
午间,陈先生叫了乐巍和乐峻过去询问,“怎么你们那个小弟,又跑了个没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