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四没有直接击鼓鸣冤,毕竟,这太招人显眼了。
他找到了一个相熟的衙役,问他,“娄知县可在?”
那衙役告诉他,娄知县去城门口迎接一位重要的客人了。
是什么重要的客人啊。
柴四不得不赶去城门口,却见娄知县穿着官服,带领着捕头师爷以及一众捕快,站在城门口翘首以待,这阵仗,还真的像是来客尊贵。不然,不可能整个衙门的人都出动了。
“娄知县!”柴四跑上前。
娄知县认识他,是楼家的家丁。但也就是一个家丁罢了,娄知县眼神示意,让张捕头拦住他。柴四赶紧说,“娄知县,有要事!要事!”
“天大的要事,也得等明天再说!”娄知县嫌这人没有眼力劲儿,挥挥手,让张捕头把他赶走。
张捕头带着柴四走到一边,说:“你这人是不是傻,我们娄知县正在等一个重要的客人,哪有心情管你。”
“但是……”柴四想起丽娘的嘱咐,也很为难。
张捕头一把推开他,“别可是了。赶紧回去。惹怒了县太爷,怕是你吃不了兜着走。”
柴四只是一介下人,哪敢惹官老爷生气,于是,他又匆忙回去给丽娘报信了。
而这时,从城外缓缓走来一辆马车,但马车的装饰可见,坐在里面的是一位贵人。
娄知县混迹官场多年,察人观色自然在行。他马上向前问道,“敢问,里面坐着的,可是惠王爷?”
坐在车头的一位管家说,“没错,正是我们王爷。”
娄知县一听,赶紧带着一众人等,鞠躬迎接,“回王爷,我乃宁德城县太爷,我叫娄志刀。特地率县衙一干人等,前来迎接王爷大驾。”
这时,从马车里探出一个人来。
他大约五十多岁,长相憨厚,甚至颇有傻气。若不是他衣着不凡,怕是谁也猜不出,他是大明王朝的惠王。只是,这位王爷跟其他王爷有不一样的地方。且看他的随从,座驾,略显寒酸,只能说得上是大户人家的配置。
这也难怪,惠王的身份,确实很特别。因为,他乃建文帝朱允炆的后人。当年明成祖朱棣攻下南京城,建文帝朱允炆不知所踪,独留下一孩儿叫朱文圭,被成祖朱棣囚于深宫内院多年,几成痴儿。而这惠王,却是那朱文圭年老得子。
毕竟是建文帝一脉,朝廷对他颇有忌惮,虽封为惠王,却无权无势,这一次,也是被朝廷放逐到沿海小城。皇帝还下旨,终生不得入京。
这般,惠王也认了。自古,宫廷争斗,失败一方,哪个不是被赶尽杀绝?他但求能活到颐养天年,也是一大福气了。
“娄知县快快请进。我不过是个废王爷,你不必多礼。”惠王说道。
“王爷如此说,便是折煞本官了。就怕本官有怠慢之处,得罪了王爷,还请王爷见谅。”娄知县只是一七品芝麻官,惠王虽是废王爷,但终究是皇亲国戚,他得罪不起。
“无妨无妨!”惠王说道。
就在两人寒暄之际,柴四已加快脚步,回到了楼家。
他找到了丽娘,将事情来龙去脉,道出。
丽娘听了,心里也是焦急。
这娄知县被事耽搁,若是今天来不到楼家查案,那她的计谋不就功亏一篑了?
不行!这天大的好机会,她怎么能让它白白溜走。
于是,她掂量着,从柜子里拿出一百两,交给柴四,“你将这钱交给娄知县,要他速速来楼家。不然,若是被那楼兰赶得及毁尸灭迹,那我的好事就黄了。”
“得咧。”柴四提着沉甸甸的包袱,揣在怀里,又跑去城门口。
去了一看,哪里还有人。
去县衙,也没见娄知县回来。
一打听,才知娄知县在醉宾楼设宴招待惠王。
此时,已快入夜。柴四赶到醉宾楼的时候,宴席已开始一半。席上坐着的,是宁德城里的权贵豪绅,都是应娄知县的邀请,来为惠王接风洗尘的。
席间,各位对惠王可是马屁拍尽,阿谀奉承。
惠王也是笑脸相迎。毕竟到了人家地盘,面子,总是要给的。
柴四不敢直接闯进去,他看见张捕头站在厢房外把守,便先从一百两里扣出十两,放进自己兜里,再过去招手,把张捕头叫来。
“你有何事?”张捕头问道。
柴四便将丽娘所求之事,告诉他,还掏出那装着九十两的包袱,说:“这是我们家夫人打点给娄知县的。”
“我知道了。你且回去。我稍后就带娄知县来。”张捕头既然敢作出这样承诺,柴四也就安心回去复命了。
等他走后,张捕头又扣掉四十两,私吞了。才走进厢房,在娄知县耳语一番。
娄知县跟着他走了出来,张捕头将五十两上缴,说:“这是楼家夫人孝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