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五月的季节,已经占着初夏的头儿了。上午还是晴空万里,下午就一副阴云密布的模样。
靖帝在召了端王,又同那御膳房的总管对峙之后,果然发现那人是先前五皇子府上推荐进宫的。
端王直喊冤枉,靖帝并没有立即做决断。只是第二日的早朝上,却宣布了两道封王旨意。
二皇子萧君涵封齐王;三皇子萧君夕封敬王。
这旨意一出,顿时有人欢喜有人忧。
端王萧君奕的脸上自然是晦暗不明,可萧君涵的脸上却是一片喜色。
至于萧君夕,此刻还在昏迷之中,自然也就无从感受这道旨意了。
昨日的萧君涵还只能跟在萧君奕的身后,可这不过一日的工夫,萧君涵便成了群臣的领头,率先走出大殿。萧君奕跟在他身后,似笑非笑道,“恭喜二哥封了齐王,还真是个好名头!”
萧君涵脸色不变,只笑道,“父皇倚重,做儿子的自然要更加勤勉才是。”
萧君奕冷声道,“勤勉是好事,只是二哥可要留心些,别到时候赔了夫人又折兵!”那个总管是他安插在宫里的不假,可是他从未利用那总管做过事情,且昨日他回去查了整整一夜,才发现这个总管为他所用之前,曾在萧君涵那里供职过!
也就是说,他极有可能是被人当枪使了!
一想到这个,萧君奕就恨得咬牙切齿,偏在这大庭广众之中不得发作,只得恨恨的甩袖走了。
萧君涵斜睨了一眼他的背影,又看了看落在后面的章尚书,意有所指的道了一句,“姨夫,走路可要当心些,这台阶抖,若是踏错了,可是要栽跟头的。”
说完,他也不看章尚书,便径自朝前走去。
而他身后的章尚书,霎时便出了一头的冷汗。
这朝堂,怕是又要变天了。
夜里淅淅沥沥的下了一夜的雨,到了晨起时分,有日光透过茜纱窗将屋内洒上一片金黄色的薄薄暖阳。
谢如琢张开眼,一面喊浅碧,“这会儿什么时辰了?”
浅碧不在屋内,倒是绛朱前来回话,“小姐,已经快巳时了。”
闻言,谢如琢抚了抚额,捏着有些发疼的脑袋,道,“怎么也不叫我,竟然都这样晚了。”
绛朱伺候她起了床,笑道,“原想着叫您的,只是那会儿大少爷来过,见你未醒便嘱咐我们不许叫您,这才睡到了这个时辰。”
谢如琢微微一愣,道,“哥哥来了,所谓何事?”
浅碧从外面走进,嘻嘻笑道,“自然是好事。”说着,她又眉飞色舞道,“小姐,您还不知道吧?这两日外面流言四起呢,说是三皇子的病有救,只是却须得几家小姐的性命做引子。您可知道是那几家么?”
谢如琢疑惑道,“竟然有这种传言?”不过看浅碧这般神色,谢如琢便含笑猜道,“可是有沈家和章家么?”
浅碧拍手笑道,“小姐猜的可真准,不止这几个大臣的家眷呢,连同那些个煽动闹事儿的大臣家眷全都包含在内了。现在群情激奋,还有人带头去这几家闹事儿呢,说是他们平时吃皇粮引民血,现在到了出力的时候却都当缩头乌龟了。可把那几家人吓坏了呢。”
一旁的红蕊也接口道,“昨日这坊间的传言还是说您是妖星呢,今日就变了话题,不但那些说您坏话的传言都消失了,且这新流言声势颇为浩大呢。”
闻言,谢如琢也忍不住笑了起来,道,“这事儿做的倒像是他的风格。”这两****虽然没见温如玉,可是依着那老妖孽的性格,听到那般传言,肯定不会袖手旁观的。
念着,谢如琢又摇头叹道,“虽然事情缺德了些,不过到底解气的很。”
她刚念着曹操,就见后者已经摇着手上的扇子,走进了屋内,“日上三竿还未梳妆好,我怎的养了个这般懒的徒儿?”
谢如琢施施然的将最后一层纱衣披好,这才还嘴道,“师傅进女子闺房如此轻车熟路,难不成是过去做惯了偷香窃玉的事情么?这事儿倒是值得跟凤姑娘好生说道说道。”
温如玉神情一滞,随即斜睨道,“你个小丫头,还真是吃不得一点亏!”
“过奖过奖,都是师傅教得好。”谢如琢戏谑一笑,坐在铜镜前,吩咐浅碧拿出那根碧玉珠钗,挽上了如瀑的发间。
看着她这份儿从容,温如玉一时有些感慨,旋即笑道,“你可知道,你那情郎今儿早朝时被封了王爷了?”
谢如琢手中的梳子微微一顿,望着铜镜内的温如玉道,“是么,封的是什么王爷?”
“敬王。”
谢如琢的唇角缓缓勾起一抹笑意来,“他的确当得起一个‘敬’字。”
说完这话,她又将象牙梳子放在梳妆台上,起身回眸道,“不过师傅前来,不止是为了告诉我这个吧?”
温如玉笑叹,“什么都瞒不过你。”说着,将一个瓷瓶儿拿出来,郑重道,“噬魂草一分为二,这一半须得你服下。只是服下之后的疼痛常人难以忍受,你要当心。”
谢如琢伸手接过,掀开盖子便闻到里面飘出的苦涩之气。她未曾犹豫,便将里面的褐色药丸倒进了嘴里,而后灌下了一口白水。
温如玉见她这模样,心中似被揪了一把,因道,“下午时我再来接你。”
眼见着温如玉来去匆匆,谢如琢勾出一抹苦笑,只是那个笑容还未完全露出,便觉胸口如压了一块大石一般,重的想要喘不上来气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