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慎之说到这森然一笑,“她敢那般对音音,我没将她剁成十八段已经是我念了两年的佛,宅心仁厚了!”
凤知南一时竟是无言以对,兄妹两人沉默间,一道粗哑的声音不悦响起,“于始,公主是不是在你这?”
宁慎之阴沉的面色微缓,嗯了一声,谢探微快步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张红色请帖,愤愤不平对凤知南道,“公主,你也太不够意思了,今天那么好的挣钱机会,好歹也分我一半啊!
我谢家也是有能护送苗家上路的好手的!你竟然就全盘接了下来,还将谢礼全送给了音音,好歹也送我一点啊!”
凤知南,“……你好意思和你外甥女抢?”
谢探微莫名,“怎么是和音音抢?难道不是和公主你抢么?”
凤知南,“……”
鉴于谢探微很难从表情上判断出凤知南的想法,见她沉默,就自动归结为她心虚了,愧疚了,语重心长教导道,“下次有这样的机会一定要想着我些,音音是与你交好,我们的交情也不差啊!”
凤知南冷声提醒,“音音会送螃蟹给我吃,你只会同我抢”。
谢探微,“……”
好像还真是啊!
他心虚下将手中的请帖扔了过去,“喏,请你赴宴的,就是这时节,你要是说一声想吃螃蟹,她也能给你弄了来,这次我不同你抢!”
凤知南打开,却是花越昔请她明天去花府赏梅。
“那个来送请帖的婆子说,也给音音她们送了,还请了个戏班子,那戏班子里的武生是个名角儿,音音她们几个姐妹都回了帖子说要去了”。
凤知南看向宁慎之,宁慎之道,“随你”。
凤知南道,“那我不去”。
她又不是仇希音,才不喜欢涂脂抹粉的男人。
宁慎之点头,允文从外而入,“公主,长公主请公主过去说话”。
凤知南朝宁慎之二人屈了屈膝,往荣和院去了。
荣和长公主坐在花厅里看着窗边刚刚吐出花苞的梅树出神,手中无意识地把玩着一串九连环。
凤知南微微加重脚步,屈膝行礼,“长公主”。
荣和长公主回神,看着她露出一个欣慰的笑来,“阿南来了,坐”。
凤知南依言坐到荣和长公主对面,荣和长公主挥手让伺候的人都退了下去,扬了扬手中的九连环重重一叹,“这是你表哥小时候最喜欢玩的,他从小就机灵,不论多难解的九连环,他片刻的功夫就能解开”。
凤知南不知道怎么应对这种温馨的家常话,只能保持沉默。
“于始从小养在凤家,虽不是在我跟前长大,却一直跟我亲,他虽然话不多,但有什么事,只要我问,他就一定和我说”。
荣和长公主说到这眼眶微红,“可自从两年前他大病一场,就变了,变得我常常怀疑他还是不是我的乖孙,是不是哪个孤魂野鬼占了他的身子”。
凤知南腾地站了起来,正色道,“长公主不要多想,我与表哥从小一起长大,此种事绝无可能!”
荣和长公主重重叹了口气,“是啊,绝无可能,我也知道绝无可能,所以才会担心,才会无措”。
凤知南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能深深一拱手。
“阿南,他们姓宁的,大多短命,他祖父、他父亲,还有他那个没落地就没了的姑姑,我怕他也短命,忍着痛将他送到了凤家,养到了十三岁才敢接回京城。
接回来后更是片刻不敢大意,衣食住行,件件桩桩我都亲自盯着,他要封侯拜将,要留名青史,要去当什么锦衣卫指挥使,单枪匹马就敢闯去鞑靼救皇上,我也不敢拦着,就怕他表面应了,心中却耿耿于怀,不得展颜。
我自问我这个做祖母的,已经尽了我最大的心力了,可他是怎么报答我的?为了个还算不得女人的小姑娘就要生生将自己作死啊!”
凤知南心头一跳,忙道,“长公主,表哥——”
荣和长公主厉声打断她,“你还要替那个孽障瞒着!他这件件桩桩,桩桩件件的,做了那么多事,将自己熬得一身的病,哪一件不是为了那个仇三姑娘?”
凤知南默然,荣和长公主更加激动,“你敢说不是?你敢说给苗静雅下那什么桑葛花毒的不是他?敢说苗家落得这般下场没有他在推波助澜?
他费尽心思结交重华,又使了你去结交那个仇三姑娘,平日但凡有个像样点的借口,他就往仇三姑娘跟前凑!
今天仇三姑娘去看苗家的热闹,他竟然也跟了去!这样的事,小姑娘做着无妨,又岂是他这般身份地位的能随意做的?
我现在只问你,他这般费心费力的到底是为了什么?
以他现在的权势地位,别说只是仇家的姑娘,就是谢家的女孩儿,他要娶,也就是一句话的事,那天皇上更是亲口说了要给他们赐婚!
他忍得吐血也要拒了,到底是为了什么?到底是为了什么?”
凤知南见她双颊艳红,唇色却白的和纸一般,生怕她气出个好歹来,迅速在她胸前背后点了几下,又端了杯茶送到她手边。
荣和长公主灌下一杯茶,情绪才稳定了一些,喘着气道,“阿南,自三年前于始将你带了回来,我就拿你当我嫡亲的孙女看,甚至还想过叫你嫁给于始,好庇护你一辈子,你和我说句实话!”
凤知南默了默,开口道,“长公主,我,不知道表哥是怎么想的,只知道两年前表哥大病后去鞑靼寻找神之眼,曾绕路去了一趟姑苏。
回来后,他的性子便变得温和了许多,费尽心思结交了谢探微,还有莲生大师,我觉得应当也是表哥的人,苗姑娘命格硬之类的话应也是出自表哥授意。
后来,仇三姑娘来了京城,他便叫我去结交仇三姑娘,当时他对我说的是,竭尽你的真心结交仇三姑娘,竭尽一切维护她”。
荣和长公主急了,“他让你去你就去?你就没问为什么?”
“我问了,他说不用我管”。
荣和长公主气急,“那这么长时间,你总该看出来一些了吧?”
凤知南迷茫了,“长公主,表哥,表哥做的事实在叫人摸不着头脑,有时候还自相矛盾!
我知道长公主想问什么,但表哥,这么长时间以来,我除了看出来他是真的恨不得将心都掏给仇三姑娘,对跟仇三姑娘相关的人都格外重视外,实在看不出来表哥到底是想娶仇三姑娘,还是不想娶。
再说仇三姑娘年纪实在小了点,表哥应当不至于有那样的嗜好,还有,表哥约莫是真的下定了决心不会娶妻,长公主你大约是勉强不了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