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明媚,即使是水泥的路面也被照的有些许晃眼。几只被学生们喂得巨肥的猫咪懒洋洋地躺在阴凉处。地上的斑驳倒影随着树上茂密的枝叶缓缓摇曳,细细簌簌的声音光是听着就觉得沁人心脾。
现在已经是五月份了,理工大学北区的山里还是同记忆中那般清爽。
七个穿着学士服的年轻男女前前后后的从主干道上往校门口走,大家人人看着手机,都在等着杜语笙把刚才拍的照片到群里。
“这条路我估计以后是再也没人拉着音响放《粉红色的回忆》了。”张慕然一手插在兜里一手提着学士帽,他扭头看向道路最上头的1o1教学楼,撇了撇嘴。
“哥呀,你以为谁都能跟咱几个当年一样,路子那么野?”于冰冰说完不自觉地笑了出来。
“别别别,别当年,咱这些年路子一直野。”张慕然一本正经地纠正道。
“哈哈哈哈……”
张慕然的话再一次惹得大家哄然大笑。他逗他们四年了,这样的笑声也听了四年,永远是那么的亲切。
“我还记得当时彤姐拉着音响,冰姐、语笙还有二毛就在这块跳舞。”挽着于冰冰胳膊的曹昕回忆道,转而看向张慕然,“慕然是不是还录视频了。”
“那必须的!”张慕然神色骄傲的挑了挑眉,“时刻记录。”
众人在笑声中越走越远,渐渐的,这条主干道也终于快要到尽头。
不知不觉,竟然和这群妖魔鬼怪在一起这么久了。张慕然偷偷地瞥了她一眼,一想到大家就快要各奔天涯,不由得有点伤感。
我们注定相遇,我们也终将分别。
回看去,单是这条路上,就承载着不少回忆,每一步踏出都是一个故事。
人都说触景生情,可也架不住处处是景。
“看四年了,还没看够?”周霄芃凑到张慕然跟前,轻轻地戳了他一下。
“咱在北区才待了一年,咋就看四年了?”张慕然看着周霄芃眨了眨眼睛,虽然他表面上看上去质朴无害,但眼神中已经很明确的谴责了好友无数遍。
“你知道我说的是啥。”周霄芃还是贱兮兮地笑着。
“滚蛋!”张慕然白了他一眼。
出了校门等1o2路公交车期间,沈文茵和张慕然一起跑去了“饭坑”。所谓饭坑,就是校门外一个占地不怎么大的盆地形区域,里面有着多家饭店,虽然大部分都不怎么好吃,但大一那一年,他们也都没怎么少来。
“二毛!慕然!你俩干嘛去!”于冰冰叫住了二人。
“夹个馍。”沈文茵转过身招了招手,还有她招牌式的喜庆语气。
这七个人里,好像只有她一直是乐呵呵的,至少在这几位朋友面前是。
“马上回南区吃饭了夹啥馍呀!”周霄芃向前走了一步想要叫回两人,但当然是徒劳的。
“再不吃以后吃不到啦!”张慕然头也不回的高喊。
“周霄芃你可管人家俩嘞!人家要吃就吃嘛,你事儿咋那么多呢!”李姝彤一脸嫌弃的捏着周霄芃的衣角将他拽了回来,“等你的车去!”
“我……”周霄芃一时语塞。唉,算了,这些年都习惯了。他安慰自己。
“哈哈哈李怼怼又上线了。”杜语笙补刀。
理工大学分北区和南区,北区在山里,据说最早是造炸弹的研究所,后来研究人员撤走了,政府就在研究所的基础上改建了理工学院。南区则是在市区内,前身是师范学院,后来和理工学院合并,这才有了现在的理工大学。
理工大学有个传统,那就是除了化学学院和艺术学院因为教学器材的原因可以留在南区外,其他所有二级学院的大一新生都必须在北区至少待上一年。其中电气、材料、物电、机械四个学院因为要待两年,因此被称为四大院。
而据导员同志讲,这是提醒同学们不能忘本,毕竟北区是当年那个研究所的故址,是理工大学的根。
至于1o2路公交车,便是山区里的孩子们进城为数不多的两三个手段之一,也是最常见,最实惠的。而包车那种土豪行为,除非是万不得已的紧急情况或者过了1o2路的营运时间时大家才会采用。毕竟一趟五十块呢,都能坐二十五次公交了。
上车后不久,周霄芃便扭头叫了一声,“慕然,等会吃啥?”他就坐在张慕然右前侧。
“我皆可,看她们吧。”张慕然转过身,趴在座椅靠背上问杜语笙,“等会想吃啥?”
“啊?”杜语笙抬眼看了他一眼,“我都行,你问她们吧。”
“咋一个个都这么随意呢。”张慕然心中暗叹。长久以来,每当问到大家想吃什么的时候,所有人的回答都出奇的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