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听保姆小张解释自己发热来医院挂号,怕病菌影响到小孩子,才把郁宁宁留在外面。
放小孩子一个人在陌生环境里也不是什么明智的做法。
郁茂经深觉自己主人家的威严受到挑衅,才导致保姆对孩子这么不上心,他当即发了通火,让保姆“立刻滚过来”。
如此到郁宁宁被保姆领走,再没有开口说第二句话。
往后十数年,白缙渐渐忘记了那个行容拘谨、呆愣的小女孩。偶尔听郁宝岩提起,说姐姐“在寄宿学校读书”、“上了美术班”这样囫囵的说法,因隔着悠长的时空间隙,也不觉得奇怪。以至于认识郁宁宁许久,才知道她和家人真正的关系。
“明明第一次见面就露出端倪,我却过了这么多年才发现……”白缙微微黯然,话头再一偏转,“说真的,我有点挫败。”
郁宁宁却很平静,甚至,她看起来心情很好,“任何人都不似表面的样子,这才对。”
正如白缙的温柔宽和,实则建立在求仁得仁、得来轻易的基础上,更有执着以至迫近的时刻。
而郁宁宁已有这么多年,这样走过来。畏怯与担当的界限,混淆难明。
“我实在料不到有一天,会对自己失望至此。在爱你的这条路上,我做了太多错事和傻事。”白缙语气自责,“宁宁,现在你发现了,我愧为你的明灯。”
郁宁宁握住白缙的手。
“我觉得还好,或者说,这样正好。正是现在的我,承受得起你的失误,和我自己的失误。从前的时光,我不敢怨怼,只会明知虚妄仍忍不住期待。你——”
“我知道,是一份对圆满、对幸福的期待。”白缙反握住她的手,扣在自己心口的位置,语气真挚而坚定,“现在你知道,那不是虚妄。我会永远在,你知道的。”
郁宁宁眼中隐有泪光,她不知道自己在笑。xiōng腔内,一种微甜又泛着酸胀的情绪交缠起伏,令她动容。喉中溢出一声失控的闷咳,泪水掉落,视线陡然清明,映出男人带着柔光的俊逸面容。
她吸了吸鼻子。
“我知道。”她说。
原来她带他回到显城,是为过往,是为完整。
原来他曾对她有多少误解,可更有多少执拗笃定,令他追逐,令他寻觅。
他终于叩开那道坚硬的防守,触及她心中的柔软。
或可说那份百折不回的倾心,是为服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