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瑛讥讽的一笑,“那就要问他自己了。不如你问问他为什么不去勾栏院?去了会有什么后果?”
周至柔白了一眼,彻底打消了和周瑛聊天的兴致。她才不想让周瑛看笑话呢。
她是那种人吗?是那种善嫉,不让老公去勾栏的女子吗?自信点,不用怀疑,她就是!
章岂要是敢往勾栏里跑,腿打折!
周至柔从不掩饰自己的独占欲,不过她也很聪明的包装一下,表示出一种亲切的依赖感,和怕被抢走的安全缺失感。
她觉得她做的还是挺成功的。因为章岂对勾栏女子看都不看一眼,甚至在他要求出去开开眼界时,很是生气,绝对不容许。
那周至柔能说什么呢,只好顺嘴说,“好嘛,你不去我就不去,要是你去,那我也去了。”
当时章岂的眼神啊,那种明明知道自己落入了沟中,还不能跳出来的感觉,实在难以言喻。他只能用力的捏了一下周至柔的爪子,表示出气。
周至柔这边开开心心的,陷入恋爱的欢喜和甜蜜中。另外一个男主角的戏本却不是这样的。
夜深了,两个侍卫提着灯笼在前面照亮道路,门咯吱开了。
周庆书端坐在里面,桌案上摆了两杯茶,茶香袅袅。
章岂直接入座,眉目平整的看向周庆书。
周庆书旁人都没带,只带了心昙。
心昙小心翼翼的低头站在一旁,别说说话了,连一个眼神都不敢乱看。
“我会安排和顾家的亲事,年底就定下来。你和翁家的好事,也快近了吧?”
章岂道,“我会和翁家解除婚约。”
“哦?翁家大小姐不够出色么?配不上你?那你打算娶谁?”
“你的女儿。”
周庆书的眼角一跳,沉声道,“哪个女儿?心昙么,若是心昙倒也年龄相当。”
“另外一个,亲生的,如果她是你亲生女儿的话。”
周庆书摇头,“年轻人啊,年轻气盛,你选她,是最坏的选择。她不是你的良伴,你会后悔的。”
“后不后悔是我自己的事,不用您老操心。”
周庆书道,“我也年轻过,知道两情相悦,眼中再看不到其他。不过她……不一样。你选了她,便意味着要负担无穷无尽的麻烦。而你自己就是麻烦本身,又如何带给她幸福?”
心昙眼观鼻鼻关心,尤其是听说周庆书评价周至柔的时候,更加不敢多听多思多看。生怕哪一点进了耳朵入了她的心,产生可怕的念头,那样绝对会把自己拖入万丈深渊。
可能是天生的求生欲吧,隐隐有一种感觉,她犯了天大的错,义父周庆书还会原谅她,给她一次改过机会。而周至柔,会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章岂看都没看心昙一眼,仿佛那旁边站的只是一个普通的丫鬟,一个随便的摆设花瓶,淡淡道,“若是您老更开明一点,给她应当的正当大小姐身份,那么麻烦就不再是麻烦了。等她入了我章家的门,就是我章家的媳妇,以前种种就和周家无关了。”
“小孩子真是天真!你以为我叫你过来是为了威胁你吗?不是,只是想警告你,一意孤行会有怎么样的难关等着你。远的不说就说宫里一直支持你父亲的那位,绝不会容许你放肆!你真要冒着得罪最大靠山的风险,去实现儿时的承诺?”
周庆书说完,就丢了几个铜板在桌上,领着心昙离开这家小铺子。
章岂许久没有动弹,直到茶壶里的水彻底冰冷。
有些选择必须要下定决心,而一旦下定决心,就不要想另外一个选择的得与失,那样患得患失,永远成不了大事。这是罗伯在他很小的时候就教过他的事情。
“离开京城吧,侯爷又得罪了一个厉害仇家。”
“这些个仇家平时自诩为光风霁月的,但做起下作事情来,一个比一个心狠手辣。侯爷怕他们伤了你!”
小时候,记得他还不懂事,疑惑的问罗伯,“为什么父亲要得罪那么多仇家?”
“因为彼此政见不同。”
章岂不明白。他看过史书,知道历史上政见不同的大人物多的去了,也没闹的各个反目结了死仇。
后来才知道,是他父亲做人的问题。太过狂傲,把可以化解的恩怨都得罪得深了。
这是为什么?
幼稚的时候,会埋怨父亲,做人不懂得变通。后来,才知道,章家想要掌握兵权,就只能如此。
处处讲究和气生财,和朝堂内外打成一片,别人家可以,但是手握兵权的将军不可以。
俗话都说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那么帝王怎么能安心?难道不怕掌握兵权的将军带兵回来逼宫吗?
章家的家主,必须满头都是小辫子,一抓一大把,朝野内外别说外援,就是一个亲朋也没有,变成真正的孤臣,这将军之位才能坐得稳当了。
章岂没有办法责怪父亲。他要是将来继承家业,估计也要走父亲的路。
只是谷莠……
他凭什么放弃?
他为什么要放弃?
无论如何他要为谷莠争取一次,哪怕得罪了表姑,让章家境遇更加雪上加霜。
不过想开点,也许事情没有到了绝处,他还有足够的时间来慢慢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