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心糖眼泪不受控制地一颗一颗往外掉。
他们家一直以来虽不算富贵人家,但都顺风顺水没出过什么大事,偶尔碰上这一回,难免都慌了神,着了惊,一时母女俩竟是相对无言却都抱头掉起眼泪。
医生过来时两人才把眼泪将将止住,医生查看了阮妈妈的情况,说没什么大碍,都是皮外伤,好好休息tiáo养一段时间就没事了。
阮妈妈一直惦记着她丈夫便又问医生阮爸爸现在是什么情况,是不是跟她一样休息一段时间就可以出院。
医生摇头道:“您丈夫就没您这么幸运了,送来时右腿的情况已经非常糟糕,我们尽力了,但确实是保不住,所以只能截肢,情况我也跟您女儿说过,右腿伤口如果恢复得好,以后也可以选择安装义肢来代替正常的腿部功能,后续继续留意伤口情况吧。”
听完医生这番话,阮妈妈怔在当场,手里捏着阮心糖的劲儿突然变大。
“谢谢医生。”阮妈妈沉默后说道,声音有些颤抖,还在极力压抑着内心的悲痛。
医生嘱咐了阮心糖几句,又吩咐护士留意阮爸爸的情况,醒来后随时叫他。
医护人员都退出病房后,阮心糖担心她妈妈的心情,轻声道:“妈……”
“没事的,”阮妈妈似乎已经知道她要说什么,反而安慰她道,“只要人还在,其他都好说。”阮妈妈伸手轻轻抚上阮心糖红肿的双眼,“咱们已经很幸运了,我不是常教你,生活再难……”
“乐观以待。”阮心糖抿着chún,脸上终于带了些欣慰的笑意。
“你出去给我打点热水,我洗个脸。”阮妈妈说。
阮心糖立即端了水盆出去。
不过片刻,她接了水回来,才刚一走近病房门口便听见极其压抑的哭声,随即停下脚步。
正好因为旁边病床的病人手术,所以病房里才如此安静,连这么低地呜咽声也藏不住。
阮心糖站在门口,眼前,她妈妈拿手背挡在眼睛处,偏头对着她爸爸的病床,哭得不能自已。而耳边,是她妈妈悲痛的哭声以及断断续续的道歉声。
这样的画面使阮心糖几乎端不住手里的水盆,只能转回身背靠着墙。
她把水盆抵在自己的小腹处,咬着下chún低着头,和她母亲一样压抑着自己的哭声,静默地掉起眼泪。
阮心糖爸爸本来是一名人民教师,当初和她妈妈说好的要做一辈子的教师,如今却无法再站上讲台。
一条腿没了,也许还能生活,可是理想和事业没有了,要怎么振作。
这样的事情以前总是出现在许多教学文章里,作者轻描淡写,最终重新振作,正能量满满。
而当事情出现在自己身上时,才知从接受事实到坦然面对再到重新振作的过程有多么艰难和不易,何况她还只是站在一个女儿的角度,更别提她父亲要如何面对这样的现实。
阮心糖爸爸阮棋晖终于在临近九点醒来,阮心糖立即叫了医生,医生来后检查完说情况稳定但还得继续住院观察。
阮棋晖在得知自己右腿截肢后震惊许久,又撑着手肘要坐起来。
阮心糖搀扶他坐起,阮妈妈也自顾自从床上下来,走到阮棋晖床边。
阮棋晖摸着自己原本右腿应该在的位置,突然大力砸了床。
情绪再无法压抑,他哭喊着始终无法说出一句话来。
☆、一颗小黑糖
当天临近中午便有一些亲戚来探望他们一家,最先得知消息的是阮心糖大姨,也就是薛奉遥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