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本也不是个啰哩啰嗦的人,开场白说完后,就直接点明了来意,“听说大太太和几位小姐要回分宁了,婢子想求四小姐开恩,允许婢子还跟着回去。”
沈清兰讶异,怎么是这样的请求?
她问,“为何想要回去?是在会州不习惯?还是受了委屈?”
海棠忙摇头,“不是不是,没有委屈,是婢子想念老安人了,还想伺候老安人。”
沈清兰略略沉默,说道,“海棠,你对老安人一片忠心,我亦感动,你想回去照顾老安人,我理当成全,只是,当初老安人让你过来,也必定先确认过你的意见,想必你也说过心甘情愿、不会反悔的话,如今再回去,怎么和老安人交代?”
海棠额头抵在地上,声音闷闷地,“婢子从未离开老安人这么久,先前不知,来了才有体会。”
“你先起来。”
海棠不动,沈清兰便也不说话。
海棠等了等,只好爬起来,站在面前。
沈清兰看着她,又问,“海棠,你与我说实话,是否这些日子受了委屈?说来是我的错,我说让你跟着我,可也忽视了你,你要是心里委屈,不妨直说,若是就这般回去,老安人见了你心疼,也要怪我待你不周,我将来怎么向老安人交代呢?”
海棠一听这话,又是惶恐又是感动,连连摆手,又觉得摆手不合适,便又行礼,“婢子没有委屈,婢子是……是……”刚开了个头,又咽了回去。
沈清兰早就知道海棠的请求另有原因,这才故意激她,果然说漏了嘴,即使只漏了一个字,彼此也已经心知肚明。
海棠又跪下了。
这一次,沈清兰知道她要说真话了,没有立即去扶。
“四小姐,婢子实在是没脸呆下去,老安人当初让婢子跟着大太太一起来会州,除了说让婢子留下,还叮嘱婢子看好二小姐,可婢子自从来到会州,就没法再接近二小姐了,婢子几次去找二小姐,都……都被叱走,如今二小姐一错再错,伤害四小姐,婢子没法再留下了,必须回去向老安人请罪。”
沈清兰一怔,“看好二小姐?何意?”
海棠似乎颇有迟疑,“二小姐行事癫狂,不按常理,老安人也知道,所以……总担心她会和四小姐起冲突。”
沈清兰心念一动,问,“那,二小姐为何会行事癫狂、不按常理呢?”
“这……”海棠一滞,闭口不言。
沈清兰也不紧着催问,倒像是在自言自语,“问记得我在分宁时,二小姐虽然也有些戾气,但人情世故并不缺失,甚至比一般人还游刃有余些,怎么一年多不见,就性情大变,像是走火入魔了呢?莫不是这期间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这事儿老安人知晓,你也知晓,大太太也知晓……”
“四小姐!”海棠连连磕头,“您别说了,婢子不知道!”
“你不知道?”沈清兰冷笑。
海棠再次把头抵在地上,颤栗道,“四小姐,婢子不能说,下人不能妄议主子是非,不能泄漏……”
“罢了,不说就不说吧。”沈清兰叹口气,把她拉起来,感觉她胳膊抖了抖,似乎微有闪躲之意,但到底没有躲开,“我不逼你说,这个原因就跳过去不说了吧,你刚才还说,你几次去找二小姐,都被她呵斥,可见你已经尽到你的责任,她想做什么,你管不了,便与你无关。”
海棠低头不语,缩着胳膊。
沈清兰突然觉得她很古怪,似乎从一进来,动作就有些古怪,蓦然灵光一闪,她一把撸起海棠的袖子,顿时大惊失色,只见她胳膊上密密麻麻都是伤痕,又深又重,而且很多都没有愈合,一看就是新伤。
“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