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庆然和简明宇对视一眼,见东西不重,倒也没上去帮忙。老人家也是要自尊的,越老越不想,小辈把他们当作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废物。再说,钟老爷子夫妇也没多老,今年也不过刚五十出头,服用过雾果后,正嫌力气没处使,不让他们把充沛的精力发泄出去,对身体未必有好处。
“明宇,给明晨的东西留足了?”钟庆然随口问道。
“嗯。”简明宇唇边染笑,“他呀,自从上回我和他详谈了一次,心结解开后,可是选修了好几门课程,将日程排得满满当当,整日里就没个闲工夫。我看他心思都在学习上,也就没多管。”
“明晨还小,我们家也用不着他下地干活,他能把这些科目都啃下来,日后当个教学先生,想必不是难事。”钟庆然信奉‘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对此当然不会有意见,只要他懂得变通,别到时候成了一个只会死读书之人就成。当然,若明晨能帮家里做些力所能及之事,他会更高兴。钟庆然可不想培养出一个只顾自己,过于自私自利的内弟。
钟庆然和简明宇先走了一趟钟正仁家,屋里只有明氏一人。眼瞅着快到午时,两人没有多待,和明氏闲聊了几句,便起身告辞。明氏当即开口,欲留两人在她家用午饭,听庆然说还要到三个叔叔家走礼,便没多留,随即改口:“庆然,我们一家有些天没聚过,磬丫头和庆涵老在我耳边叨咕。要不这样,你挑个日子,叫上公公婆婆,一起过来吃一顿?”
钟庆然欣然应下,和简明宇前后脚出门。待回到钟家,钟庆然拦下简明宇:“你刚洗过澡,爹娘那儿不去见个礼有些说不过去,叔叔那儿,有我就够了,你在家歇着。”
简明宇没有推辞,目送钟庆然,拎着一筐东西步出院门,嘴角不自觉微微上翘,一抹笑意在眼底化开。
简明宇正看得出神,点白和鸣雷从鹰架上跃下,慢慢踱步到简明宇跟前,挨着脚边,小声叫唤。
“行了,不会忘了你们俩。”简明宇弯腰,在两只鹰头顶轻拍几下以作安抚,稍后,便快步进房,拿出一小包肉干,倒在点白和鸣雷专用食盘上,放到它们面前。
两只鹰吃得很欢快,一包肉干,没几下就进了它们肚腹,末了,仰头朝简明宇鸣叫讨食。
“离饭点还有段时间,你们别着急,等会定给你们吃个够。”简明宇不为所动,有条件时,他不想打乱两只鹰的三餐。虽然他不清楚,鹰是否需要同人一般定时定量,但他有听庆然说过,不按时进餐,似乎对人身体不好,想必,鹰也差不到哪去。
点白和鸣雷很聪明,见简明宇不打算再给,便泄气地耷拉着脑袋,仿似它们受了天大的委屈。
简明宇看得好笑,心软了几分,不过还是坚持,只得无奈地说道:“你们着什么急,马上就到午时,我现在就给你们整吃的去。”
在此此前,简明宇没养过鹰,但也知道,鹰只吃肉,自打吃了雾果后,食谱便发生了细微改变,点白和鸣雷竟成了杂食动物。虽则如此,两只鹰到底还是承继了以前的秉性,素食只偶尔用上一点,绝大部分时候,还是只吃各种肉类。
简明宇仔细观察过,见点白和鸣雷吃素之后,身体并未出现异常,倒也随它们喜好,想吃肉便吃肉,想吃素就吃素,不再像之前那样,连加过调料的肉类都予以限制。
点白和鸣雷长到现在,身长早已超过它们的母亲,羽翼展开,足有一丈多长,低空掠过人们头顶时,颇有种铺天盖地的感觉,直让钟庆然感叹,大自然这个造物主的神奇。
“明宇,你怎么进来了?你刚洗过澡,可别又染了一身油烟味。”童氏侧头说道。
“阿奶,点白和鸣雷饿了,我给它们做点肉食。”简明宇说明来意。
“哦,这样。喏,那边的炉子刚好空着,你拎到外边去做,省得闷在灶间,又捂出一身汗。”童氏眼睛一转,便想出一个折中的法子。
简明宇领了童氏这份情,手脚麻利地将铜壶撤下,把炉子移到廊檐背阴处,再搁上汤锅,放入大块猪肉,撒上作料,便放任不管,径自忙活自己的事情。
点白和鸣雷知道,那炉子上炖着的肉是它们的口粮。两只鹰很有默契,用看不出丝毫情绪的鹰眼,直勾勾盯着汤锅。若简明宇看到它们那小眼神,便大致能猜到它们在想什么。这个时候的点白和鸣雷,比较危险,任何敢于跟它们抢食之人,都会进入它们的狩猎名单中。
好在两只鹰长期生活在钟家,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它们最多也就吓唬吓唬靠近之人,把人赶走,便会消停下来。
时不时出入钟家正院的王妈几个下人,早就被告知过这一点,没人会去捋虎须,倒是从未出现过此等情况,这为钟庆然和简明宇两人,省却了许多麻烦。
点白和鸣雷牙口很好,肉类只要煮熟即可,用不着炖得酥烂,这也是为何,简明宇会在明知两只鹰饿肚子的情况下,还选择炖肉,这种相对较慢的烹饪方式。
钟庆然很想一次性带上四份礼,挨个送一份完事。童氏却不赞同,说如果只是端碗肉过去,那无所谓,正式送礼,还是一次专送一家比较好,前者会显得不够郑重。
听完童氏这番言论,钟庆然好悬才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既然阿奶都这么说了,钟庆然只得照着做。大周朝规矩多如牛毛,风俗如此,他也懒得去一一推翻,不过就是多走几步路的问题,他又不是七老八十之人,权当锻炼身体。
钟庆然这么宽慰自己,结果四趟走下来,不免出了一身汗,回房用热水擦拭一番,这才感觉通体舒泰。
钟庆然刚歇下来没多久,饭菜便端上饭桌。菜肴和以往没太大不同,除了不常吃到的泥鳅之外,也就胜在一个新鲜,钟庆然一家人却吃得津津有味。他们能有今天这般日子,不容易那,必须好好珍惜。
时间悄然流逝,简明宇休假完毕,盯着城卫操练了几天,便被钟庆然拉着进了山。
此行目地很简单,不以打猎为主,只为了抓雏鸟和各种可能派上用场的虫子,实在找不到,掏鸟蛋也行,若运气好,能遇到落单的猛兽幼崽,那是最好不过。
由于目标物众多,刚进入山林没多久,众人便有了收获,越往里走,收获越大。
起初,一切正常,随行城卫虽不知道,城主要那么多幼雏何用,至少没觉得哪里有异。等到简明宇下令,让他们抓捕山蚕时,一个个顿时面色泛青,头皮发麻,不是他们怕虫子,实是不明觉厉。城卫听得很清楚,简明宇要活的,死的无用。这就和他们认知起了冲突,鸡鸭鹅都喜欢吃虫子,可那是死活不论,这专要活的,是要闹哪样?
尽管心中有些犯怂,城卫们依旧,不打折扣地执行着,简明宇下达的命令。城卫虽则肩负原先捕快的职责,说到底,他们的真正身份是jūn_rén,听命行事是他们必须做到的。
城卫们怀着忐忑的心情,不断往里深入。
钟庆然这次出行,并没有确切的目的地,不需要随行的鸣雷指引方向,它便在空中随意翱翔,用那动态视力绝佳的鹰眼,时不时扫向一行人,为众人警戒护航。
一路搜刮下来,众人收获颇丰,好几个特制背篓,都已经装满幼鸟、山蚕跟蜂子,就连兽类幼崽,也找到了几只。要不是钟庆然要求高,只要那些刚出生没几天的雏鸟幼兽,这个时候,他们怕是早已满载而归。
这倒不是钟庆然太过挑剔,实在是猛禽猛兽,不像牛马那样容易驯服,为了减少白费功夫的次数,不得已之下,他只能这么做。
这些幼崽,钟庆然有大用,便没让城卫们上手,喂食等,都是他和简明宇两人亲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