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老爷子没有辜负众望,抢先夹了一个尝味,一入口,鲜香辣,数种滋味萦绕舌尖,剔除虾壳,咬碎整个虾仁时,汤汁裹着虾肉,轻轻咬下,味道和鱼迥异,比较接近河虾,难怪叫红鳌虾,先辈没取错名。
这次红鳌虾做了很多,男人这桌吃的比较斯文,女人孩子那桌完全是两道风景。菜就那些,香辣红鳌虾做的再多,也不可能一个菜就解决所有人的食量,想要多吃一些,一样得手疾眼快。
这次童氏坐镇,每人饭碗里最多放两三只,再多,童氏一眼扫过去,底下就不敢有动静。目前情况就是,谁心灵手巧,谁就有优势。
钟庆然瞅了一眼,真心觉得坐孩子那桌简直就是受罪,吃菜靠抢,这日子还能过瞧见没,为了吃快点,小孩子早就手口并用,剥出一只,蘸点汤汁三两口囫囵下肚,接着又进入下一循环,直到连盆底汤汁都刮干净,这样的行为才告一段落。无他,吃过了虽然火候有点过,但仍不失美味的红鳌虾,要让他们继续吃青菜萝卜,是个人都会觉得寡淡无味,却又不能不用。
接下来的用餐时间,是钟家最文雅的时刻,尤其是小孩子,随意对付几口,填饱肚子就下桌,难得安宁一回。
人的固有思维有时候真的很可怕,红鳌虾大家都知道能吃,祖辈言传身教之下,就视而不见,也不想办法弄的好吃一点,真是浪费。
有利就有弊,若非这样,也轮不到钟庆然做第一个吃螃蟹之人。
对于饭桌上没见到螺蛳,钟庆然有些不解,想着估计这是爷奶的主意,也就没有多管,专心对付眼前的红鳌虾。爷奶亏了谁也不会亏他,面前小碗就堆了个半满,都是爷爷为他夹的,吃慢些也不碍事。
养病期间,钟庆然把价格不高且又有营养的荤腥吃了个遍,加上从弟妹那旁敲侧击获知的信息,知晓大周朝将他知道能吃的食物差不多都开发殆尽,螺蛳和小龙虾是他目前已知仅有的两个漏网之鱼。
他记得小龙虾是近代才从国外引进,也不知道大周朝是怎么回事,估计要么历史拐弯的厉害,要么就是他压根就不在地球上。
多想无益,钟庆然将目光重新放回饭菜上。
钟家人大多缺油水,猛然吃荤腥恐怕受不住,好在螺蛳和小龙虾都不是太过油腻之物,之前有螺蛳打底,再大吃一顿香辣小龙虾,倒也无人闹肚子。
说起这个,钟庆然才想起自己还有辨识药草的技能。他在现代时,打小就跟爷奶生活,爷爷是位老中医,原本打算让孙儿继承衣钵,奈何孙子不喜,只好退而求其次,教了些认药识药的本领,还传下一张外伤止血药方子。
钟庆然对医院先天就有股排斥感,自懂事开始就不愿意从医,他爷爷也不是老顽固,既然孙儿不愿,那就随他去,折中之后,趁孙子空闲,教他些还算学的进去的药草相关知识。
进入高中后,由于学业繁忙,钟庆然就没再碰过这些,直到他回家,他爷爷才又抓着空档让他温习了一遍,还老在他耳边叨咕一些常见病症。可以说,钟庆然现在少说也是个赤脚大夫级别,可惜是纸上谈兵,毫无经验的那种。
自从爷爷去世以后,钟庆然再没碰过医书,如今想起来,恍如隔世。
钟庆然从未想过靠医术为生,就他那三脚猫功夫,别到时候治死人就玩大发了,再说,最大的障碍是他无心于此。若非家学渊源,他爷爷年事已高,钟庆然哪里会这么乖
吃完饭,见小碗里还有几只小龙虾,钟庆然拿了四只,看到还有剩,便把碗推到钟老爷子面前。
钟庆然就这么堂而皇之拎着小龙虾招摇过市,惹得不少人频频看他。他一招手,四个小跟班就颠颠跑过来,进入东次间,一人分得一只,美滋滋啃着,这样的机会不多,可不容错过。等都吃完,钟庆然带着他们洗去满手油腻,才打发走四人。
午后阳光晒人,稍微走走消食后,钟庆然有点犯瞌睡,就搬了把扶手靠背椅坐在房门口打盹。昨天说好的,今天午后请钟庆书两人吃红螯虾,想必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溜达过来,歇晌也要等他们走了之后再说。
钟家总收入在农家还算可以,无奈家中开支大,这才使得家无余钱,连钟庆然治个病都还得找人借。
钟老爷子背着手仔细查看剩余红鳌虾,看它们那个精神劲,心情也跟着高昂几分。见三孙子悠闲的样子,不由想到,他这一摔,莫不是因祸得福
知道等会家里会来小客人,钟老爷子没急着和儿子们商谈,在院子里转悠了会,便回房歇息。
没让钟庆然多等,钟庆书和钟庆竹一人戴着一顶草帽联袂而来。午后正是大家歇晌的时间,两人也没大声呼喊。
钟家院门没关,钟庆竹看到坐在房门口的钟庆然,便猫着腰,轻手轻脚绕到背后,在他耳边以正常音量招呼,吓了钟庆然好大一跳。
钟庆书早就料到这样的局面,却也没阻止钟庆竹使坏。瞧他那微弯的嘴角,显见得自己不参与,却很乐意看到钟庆然被捉弄。
“你们来的有点晚,我眯着眯着都睡着了。”钟庆然控诉。
“还不是书小子,他出来可没我这么容易。”钟庆竹主动解惑。
钟庆然道钟庆书的难处,一想就明白了:“这样也好,等会还能多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