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阴南下的水路江面上没有结冰,尚可以行船。谢如沫一行人刚登船完毕,就有人过来打招呼。
“谢少主,别来无恙啊。”
嗯?谢如沫抬眼,“是你?”
谢如沫认出了龚自行,正是她先前进京所搭乘的船的船长,姓龚,当初他来讨药问诊,自已还给了他一个治风湿的药酒方子呢。嗯,还帮他调配了初次浸泡的药材。
龚自行笑,“是我啊。”
“还真是巧。”
“是有缘,说起来老夫还没谢谢您上次给咱们配的药酒呢,真是管用啊,老夫今年冬天可好受多咧。”说到这,龚自行都不由得带上了一点感叹的意味了,饶是他混荡江湖几十年了,他是完全没想到谢如沫会有这么离奇的身世际遇啊。
“龚船长千万别这么客气,说起来上次在海上遇上的那起子盗匪还是因为我的缘故,连累了你们一船的人。”
龚自行摇头,“谢少主才应该别这么说,在这水上讨生活,本就是危险与机遇并存,钱不是那么好赚的。”当时王聿给的补偿也丰厚,这还有啥可说的。“况且我们在海上一年里最少也会遇上好几次的危险,若真怕这些个危险就别出来混海船。”干这个行当,就要有会受伤甚至丧命的觉悟。
“说起来还是我龚自行的招牌不够亮堂。”这话有自嘲的意味。
谢如沫听着,若有所思,“那行,咱们就不提那一茬了,不过经了那事,咱们也算是患难与共了。哎,对了,
这还没出正月呢,你们就行船,您老冬天咋不上岸歇一冬啊?”
“歇啥啊,一歇,这底下的儿郎连娶媳妇都没钱咯。”龚船长开着玩笑。
谢如沫看他在船上如履平地的样子,“龚船长这水上功夫好,说这话就过谦了,干半年歇半年都不至于没着落。”
谢如沫的赞美让龚船长哈哈大笑,“没办法,都是为了混口饭吃。”
这时有船工来喊龚船长,他连道失陪。
行船伊始,因汝阴靠北,江面上还有一些碎块浮冰,在这一段水路上,船上的船工日夜盯哨,随时应急处理。
走了一天一夜之后,水面上已无浮冰,船平稳地往南飞快划去。
龚船长得空了,又跑来谢如沫这里侃大山。她在船舱外延伸出来的甲板上煮茶,听着龚船长和她说他的船说他的小家伙们。
龚船长告诉谢如沫,汝阴至京城这一截的水路在入冬雪冻行不通后他们就做起南下的生意。每年都是如此,也能混口饭吃。
“劳逸结合,可以适当上岸歇一歇的。”
“老夫做这水上行当大半辈子,可以说娶妻生子给老人养老送终几乎都是在船上进行的,上岸干啥,上了岸不干这个干别的也不会啊,再说岸上还没船上舒服。”
“总不能一辈子都呆在船上,对身体也不好。”
“有何不可?天生天养海生海葬。”
龚船长这话倒说得洒脱。
谢如沫心中一动,“龚船长,你就一条船呀?”
“是啊,就这么一条船,而且船上的伙计都是我的兄弟亲人。”龚自行有些不明白话怎么就说到这里来了,不过提起他的船他可骄傲了,“谢少主,你别看它没有那些大船大,但它结实着咧。受上次盗匪袭击的启发,我在它前面装了一些东西,前两天不知道你注意到没,寻常的薄冰会被它撞碎,这就省了很多力气了。这要是再有海盗来袭,将人扫落水后,直接辗压过去......”
谢如沫笑问,“龚船长有没有想过扩张成两条船三条船乃至一只船队?”
谢如沫的问话让龚自行一愣,然后眼中眸光一闪,他又不是江湖小白,岂能听不出她话中似乎别有意味?
“再添一条船老夫可以考虑,也完全有这个能力承担。”
他目前的手下能装配三条船,有些个家去窝冬了,家里的地不能荒,都是轮流上船作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