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郡主说得对,我教了谢少主这么些时日,她于礼乐上面如今虽比之前有长进,和明珠郡主你相比,仍显得礼仪粗陋。”
谢如沫汗颜,这古礼真是太繁琐了,而且她事情太多,也没怎么放心思在这上头。当然,学的时候肯定是认真在学的。只是知识这东西,需要常常温故知新才会变成自已的东西,然后信手拈来。她缺的是时间。
“但是,这些都只是礼的表象。”
礼的表象?众人疑惑。
“我问大家一个问题,我美吗?”没有魅惑,苏雅很平静地问。
众人忍不住仔细端详她的脸。
苏雅自然是美的,她是信阳长公主的挚友,关于她的事迹十多年前家喻户晓,所以她的年纪应该不轻了。但看她犹如少女的面孔,他们也愿意相信即使美人迟暮,时光对她还是偏爱得很。
在谢如沫看来,苏雅属于那种类似她后世世界中董洁那种美,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却又比她明媚,用后世的话说就是盛世美颜。
“但很多女人,见到这张脸的第一想法,就是毁掉它。”
她这话很悲观,说出来很难让人接受,却也反应出了许多女人所拥有的嫉妒黑暗的一面。
这倒是的,不少女人见到她的第一面,特别她又瞎了,心底的阴暗面总不自觉地被引诱出来。
不过,提起这个做什么?众人疑惑。
“谢少主虽然学礼时日尚短,对形式亦不够娴熟,但我知道,她心中有礼、有仁、有德。她对我这瞎子是发自内心的尊重,对美发自内心的欣赏,对美好事物的包容。”
“她第一次见我,会默默将我将行路上的障碍去掉,她对侍人对平民,从来都不会高高在上,而是不傲不骄。”
谢如沫呆住了,她竟不知苏雅对她有如此高的评价,其实这许多的举止,都缘于她后世带来的好习惯罢了。
这些话半点不涉及郑明珠,但句句都是在打郑明珠的脸。
整个场面静得连根针掉地上都能听见,但没有人交头接耳,全场只剩下苏雅那娓娓道来的声音。
“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礼应该是用来表达人内心美好真诚情感的一种形式。礼,表面上是靠人们的语言、眼神、表情乃至动作来遵循于礼。那仅仅是留于表面的礼,更深更广的礼应该是真诚地表达人的情感。人若心中没有真正仁爱的情感,费心费力来做这些礼仪又有什么用呢,难道是为了掩饰内心的丑陋么,那与衣冠禽兽有什么区别?”
“谢少主命途坎坷,自小生于乡下,没受过礼之熏陶,礼式粗疏不是她的错。这些都可以通过学习来做做到尽善尽美,但一个人内心的丑陋,却是怎么教都教不好的。”
“诸位,我肉眼虽瞎,可心眼却越来越亮,没了那些视觉上的条框束缚,我看到了谢少主心中真正的礼,真正的仁。所以,刚才明珠郡主诘问我教出谢少主这样的学生难道不觉得惭愧吗?我苏雅在此郑重回答,不,我不以她为耻,我深以她为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