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最怕的就是见到病情的恶化,冯鹤昌的情况让狄钰山忍不住多说了两句,“肾为先天之本,脾胃为后天之本,先前寒邪直中少阴就伤了肾,如今忧思过甚又伤了脾,好了,现在先天之本与后天之本皆伤,处理起来实在是太麻烦了。你们要知道,老太爷年纪不轻了,本就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你们还——哎!”
冯宴坤苦笑,“麻烦你了,狄老。都是我们做晚辈的考虑不周,让老太爷被传来的消息惊到。”
狄钰山对冯家和谢家的恩怨略知一二,想到今天在骄衡山庄的考核结果,不禁摇头,冯老太爷情绪起伏大,便可以理解了。
他也是那被邀请的六十个大夫之一,今日有幸目睹谢如沫给王聿的治病过程,加上之前沈东篱的阴阳跷脉病也是谢如沫还在汝阴时给治好的,‘医者意也’这几个字给他的印象很深,也是治沈东篱那病的关键。
对谢如沫的各种医案,他有幸了解得比别人更多一些。
她治病之法多样,似乎不局限于如今的思维,各种方法信心拈来,并且效果都很不错。由此可见她切脉断症之准确,用药之神奇,实在不像一个初出茅庐的大夫。即使是她祖父谢羌恒,在医学这方面已经算得上是天赋出众了,恐怕在她这个年纪也做不到她这样吧?
冯老太爷也是一着言语不慎,让冯家落到进退两难之地。
“冯老太爷的病需要静养,真心不能再受刺激了,有些消息还是不要拿到他跟前说了。”
沈东篱一行人在回程的时候,沈笠憋不住话了,“二爷,我们今晚就该走了——”您拖到后天一早,会不会不合适?而且皇上在看着呢。
“你们先启程,我会在后面追上你们的。”没待他们有反应,沈东篱就下达了另外的指令,“还有,近期让石料木材铺子的掌柜们多进一些材料,多囤点货。”
“这是为啥?”
沈东篱没解释,皇上分封皇子的契机要来了,封了王就得建府,建府是吏部内务府主,礼部协同,之前处的关系,正好可以派上用场了。他前几年开的几家铺子正好可以大赚一笔。
沈东篱的指令一下,所有人都静静执行,只有沈笠,欲言又止的。
没人管他,沈东篱沉浸在自已的思绪中。
而旁的人,也只是对视一眼,然后忽略过去。这沈笠这一年来是越来越不长进了,竟然敢管二爷的事,真是有点忘乎所以了。
正阳宫
栾徵音将在慈宁宫对太后说的话又对武成帝说了一遍,只不过姿态放得更低,言辞更加恳切罢了。
武成帝在座上磕着眼,思绪却有些飘远,信阳啊,距离上次见她也有十多年了吧?没想到她是以这般狼狈的姿态归京。
“朕记得你的封号是昭惠吧?”他记得昭惠这名是他亲赐的,当时她爹栾晋原立了功,恰逢她出生,便啥者不要,只求新出生的小女儿能有个封号。栾晋原办的事实在是漂亮,他给了封号后忍不住破格封了郡主位。
“回皇上,是的。”
“你兄长呢?”即使要来京求药,也该他来,而非昭惠一介女流带母上京。
“他犯了错,祖母罚他跪祠堂。”栾徵音实话实说,不敢隐瞒。
武成帝不言,窥一斑而知全豹,可见这些年信阳长公主的日子也不那么好过。
“汝之所求,朕知道了。魏尽忠,随她去谢府走一趟,好求来安宫牛黄丸救其母亲。”可惜之前赏赐紫金令的时候宫人已去了一波,不然这事一并办了,也算省心。如今只得让他们再跑一趟谢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