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吉昌见她看他,愣了一下,然后有些怯然地移开了视线。她与这两狱卒也打过几次照面,在她的印象里,这两人都面色红润,极为健康。但这会,他脸色蜡黄暗淡,唇色暗淡,一副忧思过度的模样。
“无事无事。”周吉昌微微摇了摇头,
“说话都有气无力的,还说没事。”
再一注意他说话时,舌根略发青,显然他的肾不好。
中医有七情内伤之说,怒伤肝、喜伤心、忧伤肺、思伤脾、恐伤肾。
有人七情六欲没错,但这些情志过度强烈和持久,成为致病因素,影响脏腑气血的功能,或内脏先发病变,进而影响习精神活动。
周吉昌这样,加上之前的健康状态,短期内弄成现在这副样子,显然情志所伤的可能性比较大。
但究竟是什么事,让他怕成这样?葛如沫琢磨。而且她刚才还注意到,周吉昌和高世离打照面时,他几乎是避让到一旁的,当时是紧贴着牢房的木栏。现在想来,那是一种面对很害怕的人的表现?想到昨晚高世离的异常发难,以及这一边距的事,难道?一个想法跃然脑中。
葛如沫一路琢磨,直至被带上堂,眼见着两狱卒就要退下了。
“看脚!”
葛如沫突然发难,腿朝周吉昌横扫过去,他旁边的人对这突如其来的状况都反应过来,朝旁边跳开,唯独他,脸色惊恐,似乎迈不动腿。接着,更是腿一软,整个人跪坐在地上。
印证了,她的猜测是正确的。
“大胆,葛如沫,你在做什么?竟敢藐视公堂,公然袭击公务人员,胆子肥了!来人,给我杖责二十大板!”这一幕可将万秀达气得吹胡子瞪眼,昨晚小舅子那一节他还没跟她算,她现在又来,无论如何,他都得给她个教训!
显然,他是借题发挥,公报私仇。
葛如沫对他的叫嚣充耳不闻,而是蹲在周吉昌跟前。
王聿阻止,“慢着,她这样做固然不对,但应该有她的道理,先等会。”
“大人请息怒,先看看吧。”刘岁山也出声了。
一看到这两人,万秀达更气了,特别是想到小舅子告诉他关于昨晚大牢的事,这刘岁山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公然与他作对?林守宬那家伙不在,他以为自己有什么资本跟他叫器?
“反了你们,都藐视本官是吧?来呀,给我把葛如沫抓起来,打二十大板再升堂!”
万秀达的话音一落,手下的人刚开始有动作,刘岁山也站了起来,随着他的动作,他那一派的人也行动起来,双方人员形成对峙的场面。
万秀达气得胀红了脸,狠狠一拍桌子,“好你个刘岁山,敢公然反抗本官?!”
“葛如沫如今尚未定罪,大人没必要因为一些小事就对她喊打喊杀的,这于你的名声也有碍不是?而且咱们现在最重要的是将这件案子审理清楚,将凶手绳之以法。”
刘岁山说完,群众里就有人冲他大喊,“万大人,这又不是什么大事,你就看看再说呗。”
“都说宰相肚里能撑船,大人你就肚量大点呗。”
民怕官,葛如沫此举对万秀达是有些无视了,也更刺激了人们的逆反心,让他们有种隐秘的快感,不然为何那么多劫富济贫的话本英雄在民间深受追捧?
动弹不得,发号施令还得不到实施,加上这些屁民还一个劲地帮着葛如沫那边,可将万秀达气得哟,憋屈着坐回位子上。
孟广平也没料到,刘岁山竟有那么大的能量能调动到那么多人与万秀达分庭抗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