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匠家的几代男人们都在院子做活,或打磨石块什么的,头发衣服都沾满了灰,满是补丁的衣裳更是灰突突的。见着他们,那老头冲他们大方地笑笑,打了个招呼,而中年的石匠和另外两个少年则有些腼腆。
石匠娘子将他们迎进一间屋子,临进门前,葛如沫看着这一排相连的明显只是用木板隔开的屋子若有所思,这些屋子应该是后来他们赁下此处后才搭建起来的吧,屋顶上也只盖上了一些茅草之类的,并不是久居之所。
石匠娘子在屋里一个劲地招呼他们进去,却不过,他们鱼贯而入。
刚一踏进屋子,一股子尿骚味迎面而来,将葛如沫薰个够呛,好险她才忍住掉头就走的冲动。
他们站的屋子是里外两间,站着的是外间,里间的炕床上坐着一位老妇人,她跟前还有两个七八岁的丫头,边上放着一些鞋垫子,显然三人正在做活。
老妇人见了他们,笑出了一脸的褶子,又将两个丫头打发出去玩,又是让石匠娘子拿出茶叶来给他们冲茶水吃。
石匠娘子一边给他们冲糖水,一边说道,“咱家破了点,你们将就一下啊。”然后絮叨开了,
“本来家里是攒够了买房子的银子了,可最近不是听说青囊医馆出来一种叫安宫牛黄丸的药么,听说能治好中风的病人咧。这位小哥是葛家哥哥吧?听说你是在医馆工作的吧,不知道能不能便宜点拿到一粒两粒的?这个药现在在外面价钱炒得太高了,咱们家实在是买不起。”
我婆婆瘫了这么些年,若是能用上这药,兴许能好,家里也能松快些。
葛如沫仅目测了一翻那老妇人空荡荡的裤管,便知她瘫了不下十年,况且她年纪也大了,以目前的医学技术是治不好了。而且因为她长期用药,肝肾负荷过大,并不适合用安宫牛黄丸,于是朝葛彦明摇了摇头,示意让他们家不要浪费钱了,就算是买到了安宫牛黄丸也没用。
事情进行到这,葛彦明心里已经否定了这家。正如里正娘子方才所言,这真是一大家子人。纵然石匠娘子看着和气,一家子人看着都是忠厚老实之人,可全家上下老的老小的小,负担也太重了。长媳不好做,没个十来年苦熬,都喘不过气来过不上顺心的日子。
况且石匠娘子的话还透露了一个消息,这个家其实处处等着花钱,纵然阿明妹妹带了嫁妆过来,恐怕也是填补进来的多。
既然已经否定了这家,葛彦明干脆就连茶水也没喝,直接给张媒婆使了个眼色。
张媒婆意会,寻了个由头,告辞出来。
石匠娘子殷殷相送,和张媒婆说了好些好话,末了还塞了一把铜板给张媒婆,目测约摸有二三十文钱,显然是对这门亲事极为期盼。
出了巷子,张媒婆了然他们是没看上,但还是习惯性地确认,“葛家小哥这是没看上?石匠娘子可是日夜都盼着长媳进门,还说了,长媳一进门,她必将当做亲生闺女来疼,决不做贱。且这一家子虽然穷些,但都是老实本份人,品德也让人交口称赞。俗话说,久病床前无孝子,老太婆瘫在床上多年,下面的儿孙还孝顺着,这样就很难得了。”
“难得是难得,可这家境您也瞧见了,太难熬了,什么时候是个头?况且那石匠娘子都有两个女儿,纵然将我妹妹当女儿疼,能疼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