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跷脉是奇经八脉之一,主一身左右之阳,阴跷脉与之相对,主一身左右之阴。二跷主司下肢运动,上交于目锐,司眼睑开合。阳气足时则睁眼,阴气足时则合眼。”
“阴阳跷脉主寤寐,卫气昼日行于阳,夜行于阴。故人昼精而夜瞑。你家公子夜不能合眼,盖因阳跷脉病,阳气独行于阳而不得入阴,常留于阳,以致阳气过盛、阴气虚衰,当然不能合眼。”
“你家公子的病症在于阳跷脉病而致使阳不交阴,也可以说是营卫失和,治起来不是很难。”
后面那句话,沈笠听得无语望天,不难吗?这话真该说给京城那帮老家伙听听。
葛如沫耐心地解释着,她知道沈东漓就在马车里,这番话也是说给他听的。
“治疗的方法我已经交给你了,上面写着的方子是经典名方,出自《皇帝内经》,名字叫做半夏秫米汤,治疗你家公子的病最是对症。煎法我已经附上。”葛如沫说那么多,并不是在卖弄自己的学识,而是对富贵人看病的心理略有了解。
富贵人家看病,绝不是按方抓药那么简单,他们大多惜命如金,如果不弄清楚方子从哪来,能治什么病,他们一般是不会轻易服那些来历不明的药。这也跟葛如沫如今的名气有关,她虽有实力,可如今默默无闻,自然需要费些口舌。
其实她担心的不无道理,沈东漓消失的几天,就是追神医李圣手去了。
许是葛如沫说的有道理,沈笠将那纸药方重新打开来细看。
只见上面写着半夏秫米汤几个字,药只有生半夏五合,秫米一升。并附上煎制之法。用流水千里以外者八升,扬之万遍,取其清五升煮之,炊以苇薪火,沸,置秫米一升、治半夏五合,徐炊令至一升半,去其滓,得其汁饮之。
药倒好抓,难就难在,这煎法挺复杂的。
“这半夏有毒,开锅后要煮半个时辰以上,以解半夏之毒。倒汤时,要用滤布,把半夏末还有米都过滤了,以防半夏中毒,只饮清汤。”葛如沫细细地交待着注意事项。
沈笠哦了一声,将她的话认真记在心里。
“若还是不小心中毒的话,就嚼了几片生姜吧,生姜能解半夏之毒。”最终,她还是补充了一句。
“你等下,我请示一下公子。”
葛如沫点点头,表示明白。
“阿笠,将马车的帘子都掀开,请小葛大夫上马车来吧。”沈东漓的声音从马车中传出,清朗中带着一丝沙哑,显然被长期失眠折磨得不轻。
这里四野开阔,他们将马车内的车帘都掀了起来,即使他们在内里说话,能被人瞧见却听不到声音,如此便不会有什么闲言闲语了。
“你在汝阴县就知道了?”沈东漓的精神似乎不太好,人也瘦了点,他靠着马车壁,一句话带着喟叹。
“怎么看出来的?”他自认没露出什么破绽。实在不得不感叹她的望诊已达到了如火纯青的地步了。
葛如沫挺无奈的,这些人怎么就那么爱寻根问底的呢。
“还记得第一次见面吗?在马车上,你眼下有淤青,眼内有血丝,就已经是一副睡眠不足的样子了。而且一路上,你甚少眨眼。我留意了下,一路上你竟只眨了一次眼,这很不正常。后来马车在汝阴县衙停下,下车时,我朝你踢了一颗石子。按理说,以你们的身手,可以轻而易举地躲开的,但结果却没有,你被打中了。这也间接证明了我对那个病的猜测,这个病的另一个病症是腿脚不灵便。”二跷脉起于足,有使人有轻健跷捷之意,病了,自然就灵便不起来了。
沈东漓没话说了,他当时都没料到她是故意踢那个石子的,他以为她还是小姑娘心性呢。
“没躲开就是腿脚不灵便,就不能是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沈笠挑衅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