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二十平米的小房间中,整个房间杂乱无章,黑色的窗帘将窗外绝光线隔绝在外,风儿轻轻一吹,窗外的一丝光线瞬间照射进来,转瞬又被黑色窗帘完全遮挡。
一丝光线照射进来,隐约能看到空气中飘散在空气中的尘埃,在缓缓飘落。
一张床,一张桌子,一台电脑,一把椅子,满地的纸屑、外卖餐盒、泡面盒子,整个房间中弥漫着一股令人欲呕的恶心气息。
吱~
床发出一声轻响,黑暗中,床上竟然躺着一个人,可能是姿势不太舒服,他又向左翻了个身。
肥胖的身体将那张不大的小床压低了几厘米,让它不停‘吱呀’的发出叫喊声。
如果这个时候把灯打开,那么就可以清楚的看到,床上的那个人眼睛是....睁开的!
昏暗的房间中,他的眼神仿佛没有了焦距,直勾勾的看着右边的墙壁,身体静止不动,眼睛也不眨一下。
自从那一天以后,他的精神受到了剧烈的打击,那个人,那篇微博,让他整个人如被人扪头一棍,直接敲的他如梦初醒。
但是他不想醒来,不愿醒来。
他如何不知道只要一直宅在这个狭小的房间中,那么他就永远只是一个一无是处的废物?但是就如那篇微博说的那样,他为他的现状焦虑,但又没有毅力践行决心去改变自己。
他时常憎恶自己的不争气,减持最多的事情就是坚持不下去,本想在有限的生命力体验很多种生活,却只会把同样的日子机械重复很多年,就在这么一间简陋的小房间里。
他不曾经历过真正的沧桑,但他却已经失去了最后一点少年意气。
也没有人知道,他以最普通的身份,埋没在人群中,却过着最煎熬的日子。
慢慢的,他的眼眶渐渐湿润,两行眼泪顺着眼角缓缓淌下,滴落在满是落发的枕头上。
支吾~
随着床的一阵晃动,他从床上猛然坐起,眼神渐渐不再迷离,其中的迷茫似乎也少了许多。
他在房间中东翻西找,终于找到两件还算看得过去的衣服裤子,迅速换上。
他的手放在门把上,犹豫了一瞬,随后眼神变得更加坚定,伸手拉开了许久没有拉开的门,走了出去。
...............
一处工地上,轰隆轰隆的噪音传的整个工地都能听清楚的听到,整个工地混杂着一股混泥土的气味,几个带着小黄帽的工人穿梭于工地之间,有的肩上扛着水泥,有的则是石板、砖头,每个人的脸上都脏兮兮的,额头上的汗顺着脸颊滴落,衣服上被污垢沾满,但是他们却丝毫不在意。
一个身材干瘦,身高只有一米六左右,但手臂堪比大腿粗的男人手里正拿着一把锄头,和着前面那一堆如小山包般的水泥。
他的头发只有不到一指关节那么长,并不密集的头发其中大半都已经变白,满脸的皱纹和黄油油的皮肤,让明明只有五十岁的他,此时看着愣是像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
一个身材同样干瘦,身高和他差不多的女人从远处扛着一袋水泥慢慢走来,女人额头上满是汗水,眼角的鱼尾纹和鬓角的白发让她看上去显得十分苍老。
她伸出空着的左手,轻轻擦拭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踏着小小的步子走到那个和着水泥的男人身边,把水泥放下,从旁边地上的小黄帽里,拿出一个刀片,轻轻划破了水泥袋,将水泥倒在男人正在和着的水泥中。
男人没有多言,拿起旁边的铁锹将那堆水泥和在一起,又从旁边一个大水桶中挑起一大瓢水,倒在里面。
他们重复着这种机械般的工作,脸上,衣服上都已被脏垢所沾满,甚至是鼻孔里,都夹杂着工地上空气中漂浮着的白色油漆。
“老屯儿!老屯儿!你家屯子少爷来嘞!”
突然,远处传来一声叫喊,和着水泥的男人和搬水泥的女人同时一愣,丢下手上的东西,就朝着叫他们的地方跑去。
两人急匆匆的朝着工地入口跑去,在距离入口不远的地方,他们终于看到了,那个他们已经几年不曾见过的身影。
“屯砸!!”
女人看见那个身影,脸上透露着许久不见的笑容和激动,疯狂的朝着门口跑去,就想抱住自己做梦都在想的...儿子。
但是仿佛突然想起了自己身上满是灰尘,女人张开的双手又有些不知所措的放下,站在他面前,有些激动的说道:
“屯砸,你来工地上干啥子?今天不忙工作了啊?你等等别急,妈马上就下班嘞,回家给你弄好吃的去!”
不远处的男人也终于走到女人身边,看着眼前这个许多年不见的儿子,脸上露出掩饰不住的兴奋和激动。
“屯儿,咋回来了?你不是忙工作呢吗?你看你这几年没回来了,也不打个招呼,你再等会儿就行,今儿我们提前下班,回家了,你妈给你炖排骨吃。”
站在门口,眼前的景象让胖子屯屯有些张不开口,卡在喉咙里的‘爸妈’两个字怎么也无法叫出来。
眼前的两个人是他这辈子最熟悉的两个人,不知何时,他母亲的模样已经和她印象中那个慈祥和蔼而又年轻的母亲完全不一样了,他父亲那头乌黑茂密的黑发不知何时,已经掉落的几乎全是白发。
眼眶渐渐变红,鼻子中传来一股酸涩干,他的双手双脚不受他控制般的向前走去,将那个自己停在他身前的身影抱入怀中。
“妈!”
一声轻唤,让女人身体猛地一颤,眼眶瞬间变得湿润,两滴泪珠缓缓落下。
她手有些颤抖的轻轻拍着他的背,细声说道:
“咋啦屯子?受啥委屈了?受委屈了咱就不干了,回家休息几天,你要是累着了,爸妈心里也疼。”
屯屯的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他前所未有的觉得自己是一个混蛋。
十年前,初入社会的他受了挫,于是他躲回了家,但是他害怕自己父母担心,于是找了个借口说自己找到了好工作,独自一人搬出去住了,而这一走,就是几年。
几年时间,就连过年,也只是打个电话,不曾回家,他也不敢回家。他害怕看见父母知道自己的一切后,那失望的表情。
他为他的现状所焦虑,但又没有毅力践行决心去改变自己,而这一晃,便到了今日。
坐在远处一板凳上,正在嵌砖的男人嘴里吊着根烟,望着他们,大声喊道:
“老屯砸,你家儿子懂事儿嘞,嘿嘿!”
屯子爸有些欣慰的笑了,对着那个人得意的喊道:
“那是啊,张师傅,你不看我家屯子是什么级别的,那可是名牌儿大学毕业的大学生嘞!嘿嘿~”
一家人短暂的相聚,但时间并不允许他们一直闲聊,因为现在是工作时间。
屯子爸妈将钥匙递给他,让他先回家,在家里等着他们,但是出乎意料的是屯子并没有接过钥匙,而是说道:
“爸,妈,以后我也要跟你们来上班。”
屯子爸妈一听,脸色一变:
“哎哟,屯子,你别胡闹,你来这里你上什么班啊?这事儿可不是你干的!”
“就是,别胡闹,赶快回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