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概是埋藏于心底最深处的秘密,说出来之后,身体仿佛豁然一松。
乔苒自诩自己不是一个藏不住事的人,可大概心底埋着些事情,总是或多或少有些压抑的吧!
其实这个秘密一点也不叫人意外,她也从不曾刻意掩藏,只是这种虚无缥缈的秘密于此时的大楚而言确实是难以查证的。
她若不说,这个秘密便永远只会是一个秘密,只是悄悄的藏匿在了心底。
可她的表现于红豆这等大大咧咧的丫头来说或许发现不了什么,于张解而言应当早就察觉到了。
只是她不说,张解也不问。或许也不需要问。
他第一次遇到她时,她便是她了。这话有些拗口,但是两个“她”指的是谁,二人心里都清楚。
不过谢承泽遇到的那个她却不是她。这两个她是谁,两人心里也清楚。
或许谢承泽对她的不同除了最初的救赎之外,也有对如今的她的欣赏,可这一切,若没有最初,也就没有之后的事了。
他遇到的两个人终究不是一个人,便是没有张解,乔苒也不会喜欢谢承泽,毕竟这其中牵扯了太多的隐瞒,注定不可能。
更何况,她从来都是个宁缺毋滥的人,选择一个人,只是因为她喜欢,仅此而已。
话说开了,两人之间仿佛最后一层微不可见的隔阂也被破了开来,二人相视一笑。
感情之事与谢承泽无关,可他也是两人最重要的朋友之一,自然不希望他有事。
同女孩子走入巷中,将她交到裴卿卿手中,张解道:“我即刻去寻周世林,让他带兵赶往镇南王封地。”
倒不是说不能飞鸽传书镇南王封地附近的各州要塞守兵,只是若是如他们推测的那样,对方准备了百年,渗透不小,先前周世林等人还曾寻出一份各要塞反叛副手的通信信件,在敌我难辨的情况之下,周世林这等能确保身份的可靠将官委实不多。
再者说将官守兵,镇南王封地附近的将官守兵他已经尽数拜访过了,一时半刻便是旁的将官想要插手也很难掺和进去,与其再调那等情形不明的将官,不如让周世林多担几分责任。
女孩子想了想,点头道:“这个你决定便是。”
战场上的事是周世林的主场,也有张解等人相助,她要做的始终只有抓住幕后黑手这一条。
裴卿卿立在门口看着交待完这一切的张解正要转身,忍不住蹙起了眉头,唤了一声张解,道:“张解,你要走了?茶都没喝一口呢!”
小丫头一贯小小年纪老气横秋的。
张解闻言一哂,道:“改日再来喝吧,总不急于一时的!”说到最后一句话,他的目光再次落到了女孩子身上,二人相视一笑,仿佛那一刻达成了一个旁人看不透的默契一般。
这种感觉让裴卿卿扮了个鬼脸,连忙将乔苒的手拉了过来,紧紧的拽在手中,对张解道:“好了好了,又要做不让我知晓的事了!你快走吧,将乔小姐交给我就是了!”
乔苒的手被她拽在手里,没有挣脱,只是对着张解,道:“你要小心!”
房相爷虽然认命了,也招出了所有与之有关的朝廷官员,可那人却未必没有留下后手。就算真的没有留下后手,此时长安的局势,光是虎视眈眈的一众宗室中人便会自成一派。陛下一日不醒,这局势便一日不破。
再者说来,天子帝位之事尚且没有解决,那人临到跟前的生死大事必然更为急迫。此时他已有原娇娇与在手,又有黎老太爷这个见过黎神医的“见证者”在手中,必然会想方设法达成自己的目的。
人已至生死关头,再如何也不过一个死字,于这等情况之下,他定然会敢于破釜沉舟的做下一切在外人眼里看来“疯的厉害”的事。
待到张解离开之后,裴卿卿吐了吐舌头,问乔苒:“乔小姐,你要不要吃圆子甜汤?我们叫红豆姐姐煮一碗好不好?”
小丫头说着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其实是她想吃了。红豆姐姐的圆子甜汤颇对她的胃口,她最喜欢吃了。
只是不是什么时候红豆姐姐都是肯帮她煮甜汤的,也只有乔小姐开口,才能叫红豆姐姐听话。
乔苒笑着应了一声“好”,那甜汤一锅能有大半锅会进小丫头的肚子里,偶尔让小丫头得偿所愿也不要紧。
得了女孩子的首肯,裴卿卿欢呼了一声,正要高兴的跑去叫红豆煮甜汤,女孩子却再次开口问了起来。
“乔书今儿没出去吧!”
谢承泽将镇南王妃同真真公主带离京之前,特意去了趟国子监去寻乔书让他回来。
对于这个举动,或许是顺手为之,毕竟如今的长安城不太平,乔书又是她身边的人,极有可能受到牵连。
不过……乔苒垂下眼睑,脑海里再一次浮现出了当年见到那位焦娘子最后一面时的情形。
即便谢承泽将徐和修灌醉的当日说了很多话,可是一时半刻哪来得及将所有的话都说完?她也不确定谢承泽将乔书带回来的用意,只是想到了当日见到的那位焦娘子,再加上锦城以及焦、原两家之事后,隐隐让她觉得需要重新梳理一番焦娘子这个人了。
在她看来,焦娘子自然不是什么好人,这世间也很难有纯粹的好人。她将乔正元玩弄于鼓掌之中,却同时自己也深陷情网。
好与坏在她身上已然很难说清楚了。
关于焦娘子,她姓焦,这个姓氏于当日在金陵的她而言毫无疑问的,便是焦娘子这个人同京城的焦、原两族有关,她也一直是这般以为的。
至于为什么焦娘子的死并未引起焦、原两族太大的反应,在她看来无非是焦娘子这个人于焦、原两族而言无足轻重罢了。
可此时,焦这个小姓已经出现了不止一回了,除了已经被原娇娇用作交换条件的焦氏一族中人之外,焦这个姓却还在百年前锦城一事中出现过。
锦城当地大族,也是自尽而死的苏凉的妻族也是姓焦的。
当然,随着锦城事罢,当年的知情者死的差不多了,便是仍有后人在世,也如张夫人一般对当年之事所知不多了。
想到这里,乔苒心中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唏嘘的感慨之声。
当时上头永昌帝的一声命令,下头却造成了多少伤亡?即便是天子的命令,下头的人也不是棋子,自不会他说开始便开始,他说终结便终结。